二夫人進宮一趟回來就病了,說是傷心過度。
宗鐸和婉姝來時,也沒有親自來迎接他們。
倒是臨走時,叫去了云霞院。
兩人看二夫人那臉色和模樣,似乎真的病得不輕,到底見面少,說有多深的感情自然是假話,所以兩人只是干巴巴地問候了幾句,就離開了。
等他們走后,二夫人就趕緊讓翡翠把簾子都拉上了,屋里頓時黑漆漆的一片。
不多時,墻角亮起了一盞燈。
翡翠走了過來,有些擔憂問道:“夫人,您還好吧。”
“好,自然是好的。”
可怎么能夠好,到底這事實在太大了,二夫人也不是沒有心理負擔。尤其是陳平武的小殮,丈夫逝世,一般都是由妻子打理遺體...的,自那天起二夫人心病就越來越重,人前還好,人后就顯得有點怕光。
“陳才找到了嗎?”
翡翠搖了搖頭:“還沒有。”
“他無緣無故不可能會消失,找找,找找,他向來跟老爺跟得緊,不可能會無緣無故消失。”
翡翠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性,心里雖也慌得很,但還是應了聲并下去辦了。
陳平武的死對紫禁城乃至西苑,都沒有太多的影響。
隨著宗琮帶著盤兒挪去西苑后,西苑里更是熱鬧了起來。
宗玹成天跟著宗鈐跑,鬧得宗琮都知道了,打算也給他找個師傅教他練武。胡淑妃來后,婉嬋就跟她告了狀,讓婉嬋奇怪的是,她母妃似乎渾不在意的模樣。
一直到她連著抱怨了好幾回,胡淑妃才道:“你弟弟這樣不是挺好,以往幾個月難得見一回,現(xiàn)在你弟弟去了上書房,你父皇也開始關心他的功課了,又給他找?guī)煾稻毼洹2皇悄镎f你,你要是能把婉姈的功夫?qū)W到一半,以后娘也不用操心你了。”
這話說得婉嬋一愣,還是邊上的婉姵扯了扯她,她才明白過來,頓時小臉被氣得漲紅。
“你的意思就是讓我學著婉姈去巴結婉婤?我比婉婤大,她一個小丫頭,倒讓我去巴結她?”
要不胡淑妃怎么懶得教大女兒呢,這孩子也不知跟誰學的,一根筋心眼還小,連她一層都沒學會。
想起這個,胡淑妃也來了氣,點著她的額頭道:“娘讓你去巴結婉婤了?混臉熟會不會?你看婉姈一直跟著你何娘娘在永和宮里度日,婉姈也極少出來,為何來了西苑婉姈就和婉婤好上了?
“這是人家永和宮的人懂得借風順勢,因為何德妃不得寵,婉姈自然得寵不到哪兒去,難道就這么一輩子渾渾噩噩過去了,等長大后隨便被你父皇指個人嫁出去?
“人還有個遠近親疏,婉婤得寵,所以婉姈就和婉婤好,多好幾次不自然被你父皇看見了,都是女兒,你父皇難道還能厚此薄彼?難道非要就像你這樣,背著地里拈酸吃醋,到你父皇面前就嚇得不敢說話,你這樣在你父皇眼里就會落一個小氣的印象,能受喜歡?”
“可、可……”婉嬋說不出話了,她也不小了,都十一了,女孩子自然是要臉面的,被娘這么訓斥一通,眼圈就紅了。
婉姵嚇得在后面拉她,讓她不要跟娘頂嘴了,她卻一把揮開妹妹,道:“那這道理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說?”
胡淑妃語塞,她能說她也是最近才悟透的道理?
誰沒些不甘心呢,總要慢慢才能認清楚現(xiàn)實。現(xiàn)實就是那個姓蘇的女人一迷陛下就是十多年,誰都看不進去眼了。
不甘心不服氣又能如何,難道還淪落成皇后那樣去?
不如老老實實的該謀好處謀好處,畢竟到了她們這個年紀,孩子們也都大了,說寵愛未免太淺薄。哪怕有一天那個人失寵了,得寵的也不會是她們,只是那些比她們更為年輕的女子。
這個道理何德妃看得最透,所以這些年也是她過得最安穩(wěn)最舒心,如今到了婉姈該出來見人的時候,不用費什么力氣婉姈就知道找婉婤好,而其他人還在糾結還在掙扎還在不甘。
“你娘也是最近才看透,人還是認清現(xiàn)實最好,難道你不想當一個受父皇寵愛的女兒?”胡淑妃嘆了一口氣,道。
自然是想的。
婉嬋眼圈還是紅的,神情卻若有所思。
“就算你再看不懂,你看看鉉兒如今和宗锏的區(qū)別就懂了。”
區(qū)別就是,宗玹已經(jīng)讓父皇親自找?guī)煾祵W武了,宗锏還是那個悶在角落里不出聲的小弟弟。
明明兩個人同齡。
徐賢妃素來處事低調(diào),所以宗锏也極少出現(xiàn)在人前,還...是現(xiàn)在大一點了,要去上書房了,才見的人多一些。
大抵是隨了姐姐和母妃,所以宗锏雖然年紀小小,但一向很沉默。
沉默的孩子通常受人忽視,但表面上沉默,不代表心里也同樣沉默。
“母妃,我也想去找二哥三哥玩,你看宗玹他現(xiàn)在……”
說到后面,宗锏說不下去了,大抵也知道母妃聽了后恐怕會不高興。
徐賢妃放下手里的卷宗,將宗锏拉近了道:“不是母妃不愿讓你同宗鉞宗鈐他們好,而是就不說別的,你總要顧忌你大哥的想法。”
“可我去親近大哥,您也是不愿的。”宗锏偷偷地瞧了母妃一眼后,道。
“你若是親近宗鐸,若是宗鐸和宗鈐對你不睦,你又怎么辦?”
“可是……”
徐賢妃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道:“如今兩個宮里爭得相持不下,咱們延禧宮歷來不愿惹是生非,所以還是少些來往的好。你現(xiàn)在還小,不用去多想這些,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用功讀書,你書讀得好,父皇自然就能看見你,而不是像宗玹那樣嘩眾取寵,惹人笑話。”
頓了頓,她又道:“母妃昨日讓你默的書,可是默好了?”
一提起讀書,宗锏就沉默了下來,搖了搖頭。
“那就去默書吧,等會兒母妃去檢查。”
宗锏小小的身子很快就消失在簾子后,徐賢妃才把卷宗又拿起來看著。
其實不光是宗锏,婉嫻也是這么交代了,所以這些年來婉嫻也越發(fā)沉默了,倒沒有以前當大姐樣子,事事都被婉姝搶了先。
不過如此一來婉嫻倒比以前過得更舒心了,婉嫻也清楚母妃向來有主意,見到母妃教弟弟,也不好說什么,不過徐賢妃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婉嫻,你看看這個人如何?”
徐賢妃所拿的卷宗不是別的,正是當下京中各家與婉嫻年紀相仿,或者相差不大的少年的生平、家世以及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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