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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設(shè)在建福宮。
此時建福宮正殿中,早已是一副歌舞升平之態(tài)。
宗琮坐于首位龍椅上,左下首坐著安南的阿怒王的王弟趙烏,趙烏下首就是兩位安南國的王子了。他的右下首坐著陳皇后和盤兒,再下面是四妃其他幾人,公主們都在宮妃身后的角落里。
而以宗鐸為首的幾位皇子,則與安南國的兩位王子坐在同一處,其他皇親勛貴乃至大臣們則分散在兩側(cè)。
這兩位王子一個叫趙嬰,一個叫趙齊。
叫趙嬰的這個,看樣貌約有二十來歲,身形消瘦,皮膚黝黑。似乎安南人都挺黑的,不過這個趙嬰比起其他人,又要黑了許多。因?yàn)槿刖畴S俗,他穿了大周的漢服,顏色卻選得有些不符,乃是一身雨過天晴色的袍子。
這種顏色襯著他的膚色,把他襯得更是黑了幾分,不過他倒是不以為然,顧盼之間坦然自若。
而是趙齊就截然與他相反了,又白又胖,從入了座就開始朵頤大嚼,不一會兒案上的東西就被他吃沒了。趙烏對宗琮表示歉意,說趙齊王子天生能吃,宗琮倒不以為意,不過是些吃食,就讓太監(jiān)們再上。
太監(jiān)們這已經(jīng)是給他上了第三席了,就看他這種吃法,估計還得再上一席。
他的這種吃法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殿中的人都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看著。包括盤兒都在心里嘀咕這人未免也太能吃了吧。
趙齊又吃完一席后,終于抹了抹油嘴,又把一雙油手?jǐn)R在衣袍上抹了抹,突然開口了。
“我聽說大周的人武藝都十分高超,我這趟來就是想找人比比,我是王子,你也是王子,不如咱們較量較量?!”他話音一轉(zhuǎn),對身邊的宗鐸說道。
宗鐸一愣。
殿中其他人嘩然。
宗琮看了過來,又看了看趙烏。
趙烏笑得有些尷尬,道:“陛下,我們這位趙齊王子從小就是個武癡,一直久聞大周的大名,這趟前來大周,本是沒打算帶他的,無奈他非要一同,他又是我們王后的獨(dú)子,深受寵愛。另外,別看趙齊王子身形高大,其實(shí)他今年才不過只有十一歲,倒算不得欺負(fù)陛下的皇子。”
這種體格才十一?
趙齊其實(shí)算不得多高,但他人生得魁梧又胖,坐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看著就比宗鐸大了不止一倍,還比他高了一頭,這也是方才眾人嘩然的原因。
以為此子已經(jīng)成年了,卻想當(dāng)眾以大欺小。
而趙烏話里的意思也十分明白,趙齊王子年幼不懂事,但出身高貴,他仰慕大周人的武藝,才會說出此。大周作為泱泱上國,出于大國的國威和體面,都該展現(xiàn)自己的風(fēng)度。
其實(shí)宗琮知道安南國打得什么主意,這就是一些小國都有的通病。在自己一畝三分地里耀武揚(yáng)威,覺得天上地下自己最大,跑到別人那兒就想逞一逞威風(fēng)。
贏了,自然是大國丟了顏面,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以后更是會頻繁不斷被人挑釁。輸了也沒關(guān)系,反正小國比不贏大國也沒什么,而大國為了展現(xiàn)自己的風(fēng)度,是不該與小國計較的。
說白了就是不要臉皮的套路,關(guān)鍵歷朝歷代舉凡扯到邦交上,類似這種事極多,簡直不勝枚舉。
諸如前朝,經(jīng)常有一些小番邦,帶著所謂的本國特產(chǎn)前來朝貢。一大群人吃了喝了,臨走時還能帶走大批賞賜,而這些賞賜遠(yuǎn)遠(yuǎn)超過這些人帶來貢品的價值。
于是便有幾個小國嘗到甜頭了,每年都會來朝貢,于是就發(fā)生這樣一件奇事。
因?yàn)檫@些小國所在的地方距離京城路途遙遠(yuǎn),他們經(jīng)常會一年之中,連著數(shù)次派出使臣,而通常這個時候,上一趟前去朝貢的人還沒回來。
其實(shí)人家把時間算得很精準(zhǔn),上一趟朝貢的人正在回程的路上,這一趟的人正在去的路上,說不定雙方還會相遇,在路上還能交流交流說些什么好聽的話,才能讓大方的皇帝多賞些東西下來,也好回去復(fù)命。
難道那些當(dāng)皇帝的都蠢,連帳都不會算了?
當(dāng)然不是,很多都是為了泱泱上國的顏面,乃至于一些其他邦交的問題,被這些不要臉皮的人趕鴨子上架了。說不定能使臣走后,他也會心疼那些賜下來的東西,夠拿來做什么了,當(dāng)然這是題外話。
現(xiàn)在的局面就是宗琮不能拒絕趙齊王子提出的,小小的、冒昧的請求。
“趙齊王子不愧英雄少年,可朕的大皇子并不通武藝。”宗琮微笑地捏著酒盞道,從面上倒看不出他什么心思。
下首,宗鐸的臉本就窘紅,聽聞此,他的臉更紅了,隱隱還帶著白。
“既然你不行,那就你吧。”趙齊一指宗鐸身邊的宗鉞。
盤兒差點(diǎn)一下子站了起來,卻強(qiáng)制鎮(zhèn)定著,捏著自己裙擺,臉上還掛著笑容,眼睛卻往宗琮看了過去。
都不傻,安南國既然提出這種要求,就說明這個叫趙齊王子的肯定不如他表現(xiàn)得那么酒囊飯袋,說不定有過人之處,才會敢在這種場面提出這等要求。
就不說其他,只看他那身板,高高瘦瘦的宗鉞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且這一世,因?yàn)闆]有前世那么多顧忌,宗鉞主要心思都放在讀書上面,并不像前世那樣極小的時候就開始學(xué)武,他又怎么可能打得過此人。
宗鉞倒是沒含糊,站了起來。
他心里也清楚,這種場合不能讓父皇再丟顏面了,能不能贏在其次,關(guān)鍵輸人不能輸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