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宗鐸(七)
“沒想到三爺會來喝小女的喜酒,真是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孟虎親自迎了出來。
除了他以外,還有數位堂主,這迎接的架勢算得上是對待最上等的上賓了。而臨近婚期,虎頭山上也十分熱鬧,入目可見能掛上紅綢的地方,都掛上了紅綢。
還有些遠道而來的客人,今天已經提前到了,門前時不時便有人驅馬而至,一番客套后,被人領了進去。
這邊的動靜自然引來不少人的矚目,一聽說來人是榮三爺,大家的目光都變得有些奇怪。
“孟幫主客氣了。”宗鐸微微頷首道,對一旁的目光渾然不覺。
“不客氣,不客氣,快,三爺里面請。”
進去后,到了虎踞堂。
一番來往客套后,孟虎命人設宴。
他似乎渾然沒有看出宗鐸略微有些不自在,以及有些欲又止的態度,極盡熱情之能事。
知道榮三爺不擅酒,所以這頓飯吃得有些潦草,畢竟無酒不成席。
見宗鐸放下了筷子,孟虎笑著道:“多虧同道們都給面子,前來喝小女的喜酒,明天才是正日子,三爺長途跋涉應該也累了,我這便讓人準備廂房,三爺稍作休整如何?”
“那就謝謝孟幫主盛情款待了。”
一直到供以休整的院子,宗鐸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提出想見見如歌的事,孟虎似乎有意回避關于如歌和宗鐸之間的一切事情。
事實上也能想象到,若他是父親,自己的女兒總是跟在一個男人身邊,還在外面傳出那么多流蜚語,他估計還做不到孟虎這樣,不把對方趕出去就是好的。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
孟虎給宗鐸安排的住處還算僻靜,也知曉身份不一般,所以整個院落都安排了宗鐸以及隨行一行人居住。
天上有月,清清冷冷的,處在山頂上格外有別平時在其他地處看月。
宗鐸站在廊下看了會兒月,把進忠叫了過來,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
進忠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沒敢說,忙下去安排了。
夜幕還沒降臨之際,如歌就聽說了榮三爺也來喝喜酒的消息。
聽到后,詫異不必說,可又沒那么詫異。
這就是他的性格不是嗎?
他做人做事從不會讓人挑揀,哪怕是為了她!她好,他也會露面出席婚禮,這樣一來才能澄清外面那些流蜚語,也免得讓她未來的丈夫誤解她,以至于從中生了齟齬。
恰恰就是因為宗鐸的這種‘體貼’,如歌又是生氣又是羞憤,還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哀。屋里的東西不能砸,只能拿枕頭撒氣。
“宗鐸、宗鐸、宗鐸……”
“大小姐——”
如歌停下摔打枕頭的動作,硬著嗓子問:“什么事?”
隔著門,丫鬟都能感覺到大小姐心情不愉,小聲道:“晚飯送來了。”
如歌捋了捋頭發,將枕頭扔在床上,走了出去。
“進來吧。”
晚飯如歌并沒有吃下多少,只是動了兩筷子,其實她現在一點想吃飯的心情都沒有,只是不想讓人覺得榮三爺來了,她就失常了。
用罷飯,她換了身衣裳去院子里練刀。
丫鬟勸道:“大小姐,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今晚您還是早些歇著吧。”
“你下去。”
丫鬟忙就下去了。
一般如歌練刀的時候,是不允許有外人在場的。
練了快一個時辰,如歌終于感覺心情好多了。
她擦了擦額上的汗,準備回屋梳洗睡下,這時房頂上傳來一陣動靜。
“誰?”
她幾個大步轉回庭院,目光直射發出響動地方——屋頂。
清冷的月色,一個穿著雨過天晴色長袍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面容俊逸出塵,長身玉立,寬袖大袍格外給他一種飄飄欲飛之感。除過他腳步略顯有些不穩,站的姿勢太過小心翼翼,倒又給他增添了幾分滑稽。
“如歌。”宗鐸淺笑喚道。
如歌詫異地連眨了好幾下眼睛:“三爺,你怎么……”話沒說完,她立即轉換了音調:“你怎么來了!”
這明擺著是不待見自己。宗鐸心中苦笑,也在想自己怎么就來了,還干出這種夜里翻墻闖空門之事?
因他不會武,只能尋了手下武藝最好的侍衛幫忙,誰知剛上房頂,就被如歌發現了。
為了保持自己的顏面,宗鐸忙把侍衛驅趕走了,以至于讓自己落得前進后退都不得,可能稍微動一下,就要滑落下去的窘境。
“我來看看你。”即是如此,他還保持著該有的風度。
如歌轉開目光:“有什么好看的?!難道三爺不知道如歌長什么樣?”
這——!—
“我有話想跟你說。”
院子外的進忠簡直想捂臉,他實在不放心,就跟著來了,能看到向來穩重自制的主子這么一面,也算是不枉此行。
可他現在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
“……會不會掉下來,若是……”
含糊的話語被人捂了回去,侍衛用目光告誡他別說話,畢竟如歌會武,常人聽不到的動靜她都能聽見,若是搞砸了王爺的事,他倆也不用跟回京城了。
“三爺能有什么話跟如歌說?不會又是些訓誡之?如歌已經不小了,明日便將成為人婦,用不著三爺勞苦費心。”
如歌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過生硬,轉過身道:“夜色已深,三爺既然是來吃喜酒的,還是快回廂房,也免得驚動了他人鬧得不美,如歌就先回房了。”
說完,她往屋里走去。
還沒走到門前,就聽到瓦片上一陣雜響,心頓時一緊,忙飛身掠了出去。
等她在屋頂上站定腳步,才發現眼前的景象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宗鐸根本沒有失足,也沒有滑到,正穩穩地半彎腰站在那兒,手里還拿了一塊瓦片。
也就是說,方才那瓦片滑落的聲音,其實是他故意弄出來的。
“你——”
如歌被氣得轉身就想走。
剛轉身,身后傳來一連串響動。
卻是宗鐸慌忙之際想攔住他,卻忘記了自己站的是房頂。
如歌忙伸手去拉他,在人摔落下去之前,懸懸把人給拉住了。
“多謝。”宗鐸借著她的手勁兒,讓自己站穩后,笑著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歌想伸手推開他,卻又怕他掉下去,畢竟他身子不好,又不會武,只能有些崩潰地低喊。
“我就是想跟你說點兒話。”他倒是笑得一臉溫良,表情純凈得仿若不知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