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站在一旁,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沉默良久,見王小強擦干眼淚擠出一抹笑哄自己弟妹,這才出聲問道:“你們家有田地嗎?留在村子里種點糧食,也許能好過在冀州城做工。”
“倒是有一畝薄田,但是種的麥子一年只能打出來三五百斤面,一半交田賦,剩下的一半根本不夠我們兄妹三人吃的。”
“大燕國的田賦只收兩成,你們怎么要交五成?”沈芫秀眉微蹙,“難不成冀州不是大燕國的土地?”
王小強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在冀州,兩成叫田賦,剩下的三成叫樂捐。是冀州百姓‘心甘情愿’捐給城主,讓城主建設(shè)冀州用的。”
賦稅如此之重,怪不得王小強沒有留在村子里種田,而是進城做工。
在這冀州,種田要交五成的稅,經(jīng)商也要交五成的稅,普通人只有做工才能養(yǎng)活自己了!
王小強垂下頭,“像我們這樣的人,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盼的,就是冀州早日易主。”
王小強的聲音沒有任何力氣,聽起來輕飄飄的,但卻無聲地砸在了沈芫心湖,蕩起一片漣漪。
從前,她以為她是這世上最凄慘的人,她恨命運不公,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可如今她才發(fā)現(xiàn)被溺死在冬日靜心湖的人,不只她一個。
她該抗?fàn)幍模膊粏螁问浅駥幒褪捲奇踢@兩個人。
次日天明,沈芫給王小強留下十兩銀子和足夠用半個月的傷藥,便離開了王小強家。
十兩銀子對如今的她來說并不算什么,但卻可以救王小強兄妹三人的命,他們只要老老實實待在村子里,省著點花,撐個一兩年不是問題。
等王小強養(yǎng)好傷,自然能找到別的法子養(yǎng)育弟妹。
馬車行了七日,徹底走出了冀州的地界。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