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趕路,趙氏已是滿身疲倦,還要硬撐著和盛錦初周旋,她揉了揉眉心,借口乏了。
盛錦初站起身,貼心的替趙氏掖了掖被子,而后一臉乖巧地退下,轉過身的功夫臉已沉。
方嬤嬤迎上前,環顧四周到底是什么都沒說,扶著盛錦初進了院,才忍不住道:“姑娘,夫人明顯是不懷好意,您可千萬別上當啊。”
今日她看得清清楚楚,夫人看姑娘的眼神里沒有一點溫柔和憐惜,只有無盡的厭惡。
像極了對仇人。
大雪紛飛,她站在了廊下,寒風刺骨刮過臉頰,陣陣涼意襲來,遠不及在牢獄內被鞭打時的疼。
她笑:“嬤嬤,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她畢竟占了生母的頭銜,想要擺脫,還需要時間。”
趙氏裝病,她無可奈何。
“那,那就這么算了?”方嬤嬤心疼,姑娘這三年過得艱難,反觀盛嫣嫣卻被夫人養得珠圓玉潤,身上穿戴件件不菲。
這算什么?
盛錦初不語,抬眸看了眼迎風而來的齊肖,待人走近,齊肖從懷中掏出了字據。
“翠珠那丫頭都招了。”
盛錦初看了眼字據,上面寫著翠珠是何時被趙氏給收買,趙氏又叮囑過她做什么,寫得十分詳細。
“辛苦齊叔了。”
齊肖搖頭:“姑娘客氣了。”
剛才趙氏裝暈,現場亂成一團,齊肖得了盛錦初的吩咐將翠珠給帶下去,一頓鞭子就讓翠珠招了。
“先放在莊子上養著,別弄死了。”
“姑娘放心。”
驟然一陣寒風刮過,吹起她額前碎發,風雪入了眼,一陣冰涼,可她眸底的寒意卻比風雪更涼。
她看向了齊肖:“勞煩齊叔準備些賀禮,我要親自去拜見知府。”
齊肖并未多問原因,點頭下去準備。
方嬤嬤見姑娘一夕之間仿佛長大了,為人處世榮辱不驚,像極了老爺年輕時的樣子。
“老奴給您準備手爐。”
盛錦初微微一笑,方嬤嬤跟了她多年,是她乳娘,上輩子死在了京城趙家的棍棒之下,尸骨都快被打成泥,慘不忍睹。
這輩子她會讓方嬤嬤有個好歸宿。
半個時辰后齊肖準備好了馬車,盛錦初臨上馬車前叮囑道:“看住了那些人。”
齊肖點頭。
馬車行駛,盛錦初兩只手緊攥著手爐,思索間已經到了陸家,派人送了帖子后,很快就有人來引路。
“盛姑娘,我家大人請姑娘進去。”
進了門,踩著路上的積雪往前走,兜兜轉轉才到了正廳,小廝道:“盛姑娘稍等,我家大人一會就來。”
“不急。”
下人上了茶水點心。
盛錦初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的等著。
過了一會兒陸大人才姍姍來遲,看見來人,眸色閃爍。盛錦初站起身行禮,陸大人揮揮手:“不必多禮,坐吧。”
兩人落座。
“陸大人,我今日冒昧前來是有一樁事相求。”
陸大人長眉一挑,并未接話。
“我母親得了癔癥,神志不清的情況下被人慫恿賤賣了盛家家產,我想追究此事。”
盛錦初眸色淡然,語氣平靜:“那些家產都是父親在世時打拼下來的,白白被人糟踐,我于心不忍。”
“此事已過了三年,你又何必追究不放呢。”陸大人嘆氣:“而且賣家產是你母親同意的,查到了不該查的,你將來去了京城如何面對趙家?”
陸大人能說這話,完全是看在了過去和盛老爺關系匪淺的份上,才提點幾句。
“盛姑娘,趙夫人畢竟是你親娘,你的婚事還需要她掌看,有些事睜只眼閉著眼,對你無害。”
陸大人為官多年,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又怎么會看不出來趙氏今日究竟是真病還是假病,只是京城趙家權勢滔天,他得罪不起,也不想摻和進去。
“大人!”盛錦初緩緩站起身,語氣堅決:“倘若我執意要追究呢?”
陸大人看著小姑娘一臉決絕,皺著眉:“那可是你外祖家!”
盛錦初抿唇不語。
兩人僵持了片刻后,陸大人深吸口氣只好妥協:“看在你父親的份上,我只幫你這一次,日后別讓我為難了。”
“多謝大人。”
從府衙離開時已接近傍晚了。
外面的風更冷,盛錦初頂著風雪鉆入馬車,手上的爐子早就沒了溫度,嬤嬤拉著她的手揣在懷中暖和。
主仆兩人回了祖宅時,趙氏在大廳等她。
趙氏見她回來,欣喜上前:“錦初,你終于回來了。”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