衃“回、回夫人,二姑娘,她、她已經離開了呀。”
那晚給李卿落裹尸的小廝跌跌撞撞跑了出來,一幢跪在地上。
曲氏還沒反應過來。
“離開?她去哪兒了?”
不過很快她便有些生氣的高高揚眉:“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一聲招呼也沒有就自己跑出去了?”
“她去哪兒了,還不趕緊把她找回來!”
隨后,她又一臉抱歉的看向一旁的莊魏。
“三郎,落兒她平日是沒規矩了些,畢竟她自幼在山里長大,所以行為粗鄙又不懂規矩。”
“比起珠兒……確實有諸多不堪。”
“但我們一定會在她出嫁前好好訓導她,讓她至少能體面些,不會丟了你們忠毅侯府的臉。”
莊魏心頭說不上的煩悶。
上回他借著要教養李卿落規矩的名義,早已派了教導嬤嬤每日來這將軍府折磨于她。
不過那教導嬤嬤回去卻說,這李卿落實則是個學什么都很快,而且學得都很認真的姑娘。
即便每次都累到嘴唇咬破出血,腳腫的站也站不住,但也從不喊累。
更不曾放棄。
那嬤嬤原本是鼓著勁兒來想讓這李卿落吃些苦頭的。
但最后卻也因為她的堅韌而有了幾分真心的動容。
還說在這金陵城,都再找不到心性這樣堅毅的姑娘了。
就是可惜,一頭栽在這府里……
當時就連莊魏聽了都有些詫異。
那可是金陵城教導規矩數一數二嚴厲的人,能得到她這樣夸贊的人,品性怎么會差?
那一刻莊魏心里才有了一絲動搖。
她真是害死珠兒的兇手嗎?
一切,是否只是巧合?
如今珠兒活著回來,莊魏心里對李卿落的仇怨也早已消散大半。
心里也清楚明白,她確實是受了牽連和委屈。
只是,自己自幼是和珠兒一起青梅竹馬的長大,便再也容不下旁人。
不過此刻聽到將軍夫人對自己親女兒的羞辱,莊三郎心里也感覺到了一些不適。
“既然她不在家中,那晚輩還是改日再……”
話音還未落下,那小廝就用力的磕著頭道:“夫人!”
“您,您聽錯了。”
“二姑娘,二姑娘不是那個離開。”
“她,她早就已經死了啊。”
“就在大姑娘回府的那日,奴、奴才們去前院稟報過。”
“但當時你們都……都不信……”
“還說是她的把戲……這……”
“這,這都過了好幾日了。今兒還是姑娘的頭七呢。”
小廝這心里不停的打著鼓。
畢竟那死的好歹也是這家里的二姑娘,死了沒有掛白就算了,這府里好像還將此事都忘了似的。
這幾日,府里到處歡聲笑語,喜樂洋洋。
特別是今日還因為大姑娘被允王府提了親,所以到處掛起了紅。
今兒可是那二姑娘的頭七啊!
這小廝心里才毛骨悚然的,不敢再糊弄此事。
生怕二姑娘變成厲鬼,來找自己算賬。
曲氏聞慘白著臉向后狠狠一退。
“你、你說什么?”
“你個賤奴才。你到底在說什么?”
“你再說一遍!”
曲氏身邊的常嬤嬤上前就給了小廝一耳光。
“是不是姑娘讓你幫著來騙夫人,好讓夫人傷心的?”
“還不說老實話是不是?”
曲氏也瞬間認定此事。
“對,一定是落兒故意讓你們與她合起伙來騙我的!”
“好哇,真是無法無天了,竟然瞎編這種事!”
“來人,還不把這狗奴才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其它負責馬廄這邊的奴仆們見了,這才全部都趕緊撲出來哭喊道:“夫人,這都是真的啊——”
“姑娘真的已經去了。”
“奴才們不敢在此事上撒謊啊。”
“姑、姑娘是被活活凍死的。”
“她、她就是想要一床被子。可,可奴才們得了大公子的吩咐,說要讓姑娘好好吃點苦頭,不用管她……”
“這,這才發生了此事。”
“奴才們去前院報的時候,你們可是都聽見了的啊。”
“奴才們以、以為……”
幾個奴才暗中互相對視,都心虛的不敢抬頭。
此事可是瞞不住的。
若是主家早幾天來問,他們這幾日也不會越想越后怕。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是沒錯的。
因為一開始,他們就都已經報上去過,是主家做的太過無情了……
還沒走的莊魏也是一怔。
他心頭并無預期的狂喜,而是冒出一股無名火來。
“你們以為什么?”
“以為這個家就真的沒人在意她了,所以一遍沒人信,就不再提及此事!?”
奴仆們:……
這個家不就本來沒人在意那二姑娘么?
平日里過得連他們這些奴才都不如。
今兒要不是夫人自己跑來馬廄,這死訊還不知道究竟要多久他們才相信呢。
莊魏自己都心頭一驚。
這個將軍府,只怕還真是沒有一人在意那李卿落。
就連自己也……
他心里涌上更多的愧疚。
甚至還有些茫然。
她難道,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