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葉德武有瞬間的恍惚,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還是老太傅的兒子,京中的權(quán)貴都會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對他以禮相待。
可低頭再看,女兒吐的血染紅了他的手。看著她的氣息一點點變?nèi)酰粗劾锏膽嵑薏桓首罱K都消散。
他顫抖著手觸摸到她的脈搏,死了,真的死了。
葉德武紅了眼睛,他這一生沒有什么建樹,前半輩子依靠了父親在仕途上也算是如魚得水。后來他變相賣了女兒,得到了皇帝的短暫信賴。他靠過父親靠過女兒唯獨沒有考過自己,如今這樣的結(jié)果也是他的報應。
可是,感受著女兒的體溫在一點點變涼他遲來的父愛讓他心痛不已。他紅著眼眶滿腔悲憤地望向了居高臨下的葉攸寧:“她這么說都是你血緣上的親姐姐,你何至于非要她的命?葉攸寧,你可真是冷血冷清。”
這會都進門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熱鬧,面對葉德武的質(zhì)問葉攸寧原是不想給他任何回答的。畢竟這父女兩一次兩次非要上桿子找存在感,她也已經(jīng)忍他們很久了。
“上桿子找死的我不介意送她一程,你要是也有這種心愿,我也是可以成全你的。畢竟我已經(jīng)與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一點你究竟還要裝傻充愣到什么時候?”
非要糾纏她,那就得做好糾纏她的結(jié)果,不介意給他心上插一刀。
葉德武看到了她眼里濃濃的嘲弄,她就這么居高臨下看著他就如同看螻蟻一般。他不明白,一直斷親書難道就真的能將他們之間的血緣斬斷嗎?
“孽女,你會遭報應的!”這個女兒越來越陌生,或許應該說他從來也不了解過她。
葉攸寧勾起一抹顛倒眾生的微笑:“我會不會遭報應我不知道,但你要是再敢繼續(xù)糾纏,那我就會讓你知道你的報應就是我!”
她一眼掃過周圍,人大多時候都有一個通病,同情弱者。你沒事,別人死了,那就是死人占理。
再者葉德武不斷挑明他們之間的血緣關(guān)系,還真有人不怕死地跳出來幫葉德武說話。不過都不需要葉攸寧出手,陸修離只是給了他一個眼神,對方連嘴都還來不及閉上,整個人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甩飛了出去,砸在地上都砸出了人形坑。
至于是死是活,那就全憑運氣了。
這些說風涼話的自然都是皇帝身邊的侍衛(wèi),觀瀾山的優(yōu)點是識時務不與她正面起沖突,隱世家族的自覺性就差了點,但好在之前已經(jīng)被葉攸寧整治過了,現(xiàn)在已老實。
只有不了解葉攸寧的這群普通人還喜歡跟她玩道德綁架那一套,可惜他她不喜歡吃這一套。沒有什么比殺雞儆狗效果來得更猛烈,一瞬間再也沒有人開口,縮著脖子跟鵪鶉似的。
皇帝看了這一幕眼皮直跳,陸修離的武功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嗎?他剛才究竟是怎么出手的?這個勁敵好像是越養(yǎng)越厲害越難殺了。
他此時都忍不住想要抱怨一下先帝,為什么不在陸修離還沒壯大起來時就殺了他。留下這么大的爛攤子給他,他真的能打得過嗎?
此時的皇帝全然忘記了自己屁股下的皇位可不是皇帝傳給他的,而是他自己搶來的。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停在原地的人終于回過神來繼續(xù)前進。葉家父女被拋到了后頭,竟是無一人相顧。
想起在船上時女兒還信誓旦旦要重新物色一個人選,讓他等著瞧她這次一定能攀上高枝壓過葉攸寧一頭。猶在耳,斯人已逝。
父女一場,葉德武還是將女兒埋了。沒有棺木沒有草席沒有陪葬,一個淺坑一捧黃土埋她一生。
兩行淚來得遲,卻已經(jīng)是他能給的所有父愛。在坐在地上頹然了一會,正想調(diào)整一下趕緊回到皇帝身邊,這時候卻聽見了腳步聲。
“喲,這不是葉老太傅之子葉大人嗎?”
葉德武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泥土拱拱手:“原來是梁王殿下。”他打量了一下梁王,衣袍都破了,頭發(fā)也有些凌亂,可見他這一路不太平。
葉德武笑了笑:“梁王不是與順安王一路嗎?怎么,他半道上把你拋開了?也難怪,他們整整齊齊的,梁王你這邊可十分狼狽啊!”
挑撥離間的味道挺重,不過梁王心里的確有點不好受。他們這一路能走到宮殿這還真是純屬運氣,鬼知道他們這一路經(jīng)歷了什么,他又折損了多少人。
明知道他是在挑撥離間可心里也的確是有點不舒服,早知道就不分開走了,說不定葉德武說的是真的,順安王他們一路都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又是一陣腳步聲,梁王大笑了起來:“老裴啊!嘖嘖,你這一路看著也挺兇險呀!”
裴清海身上的儒雅去了不少,身上的靴子衣袍沾了不少泥沙,這狼狽的程度絲毫不亞于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