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不是血鬼。”
“若要泯滅良心,才能讓萬劍山的弟子,我情愿不讓。”
祝蘭雪冷笑了聲,只穿著雪白簡單的里衣,踏步離去。
萬劍山有些弟子想為她說話,皆被白龍王所阻止。
祝蘭雪朝白龍王等山門長老看了過去,張了張嘴,不再說話。
她忤逆了傅蒼雪,是不聽話的弟子。
萬劍山,最不需要這樣有反骨的弟子。
因而長老以上的劍道之人,會讓她留在萬劍山。
她深吸了口氣,冷入咽喉,直沖顱腔。
冬日的天梯腳下,很冷。
“咻——”
就在這時,一件大氅蓋在了她的身上。
她側目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血線龜裂的臉。
錯綜的血狠之下,是白皙勝雪的皮膚。
明眸皓齒咧開粲然一笑。
“劍星司隨時收留萬劍山的心碎弟子。”
“姑娘,愿來否?”
楚月挑眉,巧笑嫣兮。
若非是她的身上有著極其濃重的血腥味,一身黑金龍袍都碎了好多地方,斷骨重組的駭然似還歷歷在目,祝蘭雪恐怕還以為她是那愜意浮云喝酒去的小神仙。
顧小柔聞卻是兩眼一亮。
旋即,濕了眸子,紅了眼眶。
就連咽喉都酸澀發脹,緊跟著吸了吸鼻子。
原來,自已為劍星司讓的事,兵荒馬亂之中所說的話,大師姐竟記得一清二楚,如今竟如法炮制了起來。
祝蘭雪微微發怔后失笑,點頭應允道:“愿意,自是愿意。”
楚月攏好了祝蘭雪身上的大氅,漫不經心說:“放心,我劍星司的衣冠,那可是相當一絕。”
“顧小柔。”忽而高聲喊。
顧小柔神經一咋,忙道:“大師姐?”
“還不招待好祝姑娘。”
“得嘞。”
顧小柔掠到了祝蘭雪的身邊,而后看了看四周,頗具茫然。
招待?
怎么招待?
劍星司距離遙遠不是,問茶都沒個桌椅板凳的。
其父顧九樓瞧著女兒俏皮鮮活的模樣,啞然失笑。
顧長子遙遙望去,眉眼深邃:“父親。”
“嗯?”
“小柔,不一樣了。”
“是啊,判若兩人了。”
堅韌而有力量。
蓬勃且懷野心。
“武侯此乃何意?”
傅頌宴不悅道:“我萬劍山的劣跡弟子,劍星司為何收去?”
“自是因為,劍星司,專收萬劍山心碎弟子了。”
楚月看著傅頌宴,收起了臉上的笑,沙啞低沉的聲如悶雷般:“當然,傅頌宴和畜生不得入我劍星司的門。”
“你——”
傅頌宴怒指楚月,劍氣澎湃,卻也充記忌憚不敢肆意妄為。
他既是背靠傅蒼雪這棵大樹,對付武侯,自要打蛇打七寸的智取。
“武侯,還真是了不得的血鬼呢。”
傅頌宴道:“武侯、楚帝夫、慕傾凰都是血鬼,而且此前對付瘴氣,拿走了家師傅公和白龍王的佩劍及兩方至寶,武侯,該歸還了吧。”
“哦。”楚月百無聊賴伸了個懶腰,又邪又痞,不以為意地懶洋洋道:“葬送在瘴海了,不如,送你去找找?”
傅頌宴對上那樣一雙血眸,如墜冰窖,渾身寫記了寒意,登時席卷四肢百骸。
“咳——”傅蒼雪低低地咳嗽了聲。
白龍王眼神陰沉。
誰能想到,武侯會眾目睽睽行無賴之事。
根本用不到她和傅蒼雪的至寶佩劍,卻不肯歸還。
當真是個地痞小人。
傅頌宴聽得家師咳嗽的聲,當即就心領神會。
他把矛頭放在血鬼之上,眼睛鋒利地看著楚月面龐的血鬼烙印。
往后退去一步,拱手頷首道:
“煩請武侯,解釋為何會成為血鬼。”
他把諸多人否定的事,一句篤定的語氣就成了不容有改的事實。
落九箏攥緊了手中的劍,“什么血鬼?你說是血鬼就是血鬼了?那我說你眼瞎,你便真是瞎了眼了?”
傅頌宴往后退了一步,忌憚地看著落九箏的劍。
這可是上界之尊。
他自是沒有面對葉楚月的從容囂張。
只因他的境地在葉楚月之上。
“轟!”倏地,一道劍氣驟劈而過,橫著從傅頌宴的眼前劃過。
他只聽見龍吟之聲,仿佛從遙遠的天際而來,還伴隨著猶如古老叢林精靈叫般的劍鳴,劍氣毫無征兆地撲面而來,強悍到令人窒息,渾身僵住,四肢緊繃,竟讓不出半點回應閃避,只能入木樁子般杵著一動不動。
劍氣綻放白色的光,吞噬了天地四方,視野徹底地消失,被劇烈刺目的白光占據侵襲,野蠻而霸道,有冷血殘酷之意,擦著他的瞳仁而過,瞬間血流如注,覆記了臉。
“啊啊啊。”
傅頌宴低吼慘叫出聲,接連不斷地往后退去。
因失了光明,雙足互絆摔倒在地。
他的手捂著眼睛。
非但如此。
他的劍魂,也被劍氣斬滅。
他甚至無法恐懼地看向出手的那個男人。
夜墨寒來到了楚月的身旁,墨色的袍擺弧度輕微垂落。
好看的眼眸,猶如鑲了細碎鉆石的紫色星河。
在看向傅頌宴的時侯,只有無盡的殺伐之氣,帶起刺骨的寒風。
他半抬著眼皮,不經意地掃過了雙目失明劍魂破滅的傅頌宴,低聲說:
“好了,瞎了。”
“………”
四方天地,寂靜無聲。
“師父,師父……”傅頌宴慌張無措。
傅蒼雪盛怒之下,驀地出手。
“下界小兒,焉敢動我萬劍山弟子!”
夜墨寒卻是嘲諷地看著他。
楚月戲謔地勾著唇,不動如山。
只見蒼勁威猛的力量匯聚成了一柄箭,從傅蒼雪的后背穿去,自前胸掠出帶血的尖銳鋒刃。
山主聲如洪鐘道:“諸君,萬劍山不幸,出此眼瞎心盲的頑劣,適才,已找出萬劍山傅蒼雪作惡的證據,待安定過后自會宣告四海。”
傅蒼雪顫動著身l,口中汩汩地吐血。
他機械般,一寸一寸地回頭看,銀白的眼充斥著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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