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輕笑了一聲,眼神里都是淡漠疏離:“相爺也說了,不過就是我幫過你罷了,如此,我如何信你?”
她對齊家人那樣好,最終是一個什么樣的下場?
她又怎么能確定,沈硯書一定會知恩圖報?
沈硯書自然看得見她眼底的防備,他眸色微動,拳也不自覺地緊握,齊家不止欺她,辱她,害死她的親人,還摧毀了她對人的信任。
容枝枝接著道:“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報,就不勞煩相爺了。相爺若當真想幫我,便忘掉今日見過我便可!”
話音落下,容枝枝一禮,便欲轉身離開。
沈硯書上前一步,將手里的傘遞給她:“容姑娘說得是,你幫過在下,不意味著在下一定站在你這邊。”
“所以,沈硯書保證再多,姑娘也未必當真。既如此,多說無益,姑娘且看沈某日后的作為便可。”
“雪太大,這把傘送給姑娘,傘上并無在下府上的標識,無礙姑娘聲譽,還請姑娘收下。”
容枝枝到了墓園的附近,便叫府上的仆人不要跟了,是以那些仆人也不知曉沈硯書在此地,他們沒想到會下雪,出門也沒帶傘。
但容枝枝沒伸手,淡聲道:“多謝相爺,當真不必了。這點雪對容枝枝來說,不算什么。”
“雪再大,大不過惡意。天再冷,涼不過人心。相爺好意,容枝枝心領。這路,終究是我自己的!”
她不止不愿意相信他的好意,即便他當真是好意,她也不想靠近。
人心易變,世事無常,當年失去最好的朋友南梔,如今又失去祖母,對她來說已經足夠痛了。
不再將多的人放在眼中,就不會有過多的期待,更不會再傷心傷神。
然而她的話說完,面前看似溫和的男人,卻強硬地將傘,塞入了她手中。
見著容枝枝愕然的神情。
沈硯書語氣冷了幾分:“強要姑娘收下傘,是在下失禮。只是今日天寒地凍,請姑娘好好想想,這里是何處。”
“此地是你祖母墓前,你方才已說了,要違抗她的遺命。眼下還要當著她的面,淋雪而去?”
“你是存心叫容老太君魂魄不安,對你放心不下嗎?你要報仇,你要雪恨,你也要先保重自己,你活著,才是一切的根本。”
“本相相信,容老太君活著,也會與本相說同樣的話,也會一樣不忍你淋雪歸家。”
說起祖母,容枝枝的神情動搖了一瞬。
但她很快地意識到一點:“相爺也僅有一把傘,若是給了容枝枝,你待如何是好?天蠶蓮確實是能解了相爺當年的蛇毒,可相爺身體極弱,也是淋不得雪的。”
幾年前她救下重傷的沈硯書,這人大抵也是倒霉,在分別的前一日又被一種罕見的毒蛇咬傷,容枝枝給他開了不少藥,可都只能抑制毒性。
能徹底解毒的唯有天蠶蓮,可那時候誰也沒有這種傳說中的藥草。
回到京城一年多后,她倒是知道釋空大師有,只是再沒見過面前的青年,而齊子賦又命在旦夕,所以那兩支便為齊子賦求了去。
沈硯書:“本相的人在不遠處,他們手中有傘。姑娘幾次三番有恩于在下,若連一把傘都不肯收下,便是有意叫本相無地自容了。”
容枝枝看到不遠處,一名穿著相府仆從衣物的人,舉著傘大步過來,便也沒有再推辭。
她淡聲道:“那便多謝相爺,容枝枝告辭。”
沈相說得也不錯,自己幫了他許多。
與齊子賦不同,齊子賦的蛇毒是娘胎帶來的,需要兩支天蠶蓮才能解毒,而沈硯書是后天中毒,一支便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