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溪云感覺到顏黛的手輕輕顫了顫。
她掌心都是濡濕的汗。
其實顏黛,遠沒有她表面看上去那么鎮(zhèn)定勇敢吧。
畢竟一個人面對談家所有長輩毫無形象地發(fā)瘋,如果丈夫還不站在自己這邊,她有想過要怎么走出這扇門嗎?
談溪云光是想到這一點,心就是痛得抽搐。
他一定要對顏黛好,更好,更更好。
這樣她才會有底氣去做一切事情,而不是抱著必須“破釜沉舟”的想法。
談溪云想告訴顏黛,他這葉“舟”,永遠不會沉。
談則剛的老婆手忙腳亂地抽出幾張濕紙巾,為談二伯擦去臉上的粥,還滑稽地為他拿下沾在頭發(fā)上的一只蝦仁。
“哎呀,都是一家人,怎么鬧成這樣呢?”
“溪云,你也太不懂事了,你老婆胡鬧,你怎么能跟著胡鬧?”
談溪云微頷首,冷靜地回答:“大伯母,我老婆沒胡鬧,我也沒胡鬧。”
“胡鬧的是二伯一家。”
談二伯憤恨的眼睛像是要瞪穿顏黛。
他咬緊牙根,一步步逼近談溪云。
“談溪云,你還記得你侄子姓什么嗎?他和你是血親!”
“你們倆都姓談,你們才是一家人,你現(xiàn)在卻為了一個外姓,不顧自己的血脈親情……”
“那二哥,你顧了血脈親情了嗎?”
談百川說到一半的話突然被門外一道冷厲的聲音打斷。
談江海牽著沈明珠闊步進來。
他俊朗的臉冷然冰霜,那雙向來不鋒利的眼睛,此刻遍布壓迫感。
然后冷漠地掃了一圈在場所有人,最后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兒子身邊。
“二哥,你把顏黛說成外人的時候,給過溪云這個侄子面子嗎?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他從小叫你一聲二伯,你對他老婆不是兇就是吼,還有點長輩的樣子嗎?”
一連幾句靈魂質(zhì)問,憋得談百川說不出話來。
沈明珠臉色同樣不好。
她走到談麒宇面前,嘴角帶笑,輕輕摸上他的臉,“好好一個孩子,卻被他媽和他爺爺養(yǎng)廢了,真是可惜。”
楚清面色一白,不服氣地回嘴:“嬸嬸,你這話說得也太重了吧?我們哪里把小宇養(yǎng)廢了?”
“小宇一直都很聰明懂事,連學校老師都夸他,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養(yǎng)廢了?”
“聰明?”沈明珠嘲弄地收回手,嘴角勾起輕蔑的弧度,“確實是聰明,只可惜沒用對地方。”
“我不知道是你們誰給他灌輸?shù)挠^念,讓他覺得他就是談家的‘龍?zhí)印朐趺礃泳驮趺礃樱腥诉€得圍著他轉(zhuǎn)。”
“因為他小,又是時安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所以我們大家愿意寵著他、疼著他,但這絕不代表我們要慣著他!”
“他不是胡說八道,就是沒大沒小瞎鬧騰,我兒媳婦是她堂伯母,他卻對顏黛一點禮貌和尊重都沒有,這不是養(yǎng)廢了是什么?”
沈明珠眼神突然凌厲起來。
這是顏黛第一次看到自己這位平易近人的婆婆氣場如此強大的一面。
她給顏黛的感覺一向是溫和的,開明的。
原來能做一家當家主母的人,絕不會是省油的燈。
顏黛眼眶有些濕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