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踩著高跟鞋走進病房,下巴微揚,語氣帶著被怠慢的不滿和一絲習慣性的驕縱。
即便是在災區,時儷渾身上下也都精心打扮過——
身上是某品牌一大早便送來的當季最新款高定,手上是國內早已斷貨的愛馬仕限量版鉑金包,一生的行頭不含珠寶便已經超過百萬。
病房內的空氣凝滯。
傅聞州靠坐在病床上,左腿打著厚重的石膏,他沒有回應,也沒有去看時儷。
他只是微微垂著眼瞼,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緩慢轉動無名指上那枚冰冷的隕石婚戒。
時儷看兒子不說話,心里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喊我來又不說話,是把你媽當你那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跟班了是不是?”
“再不說話我回去了,這醫院難聞死了。”
“啪嗒。”
一聲輕響打破氣氛。
傅聞州給了宮野一個眼神,一個布袋便被扔在了時儷腳邊的地板上。
袋子口松開,里面滾出幾截扭曲變形的劣質金屬支架碎片,還有一小塊薄得透光的、臟污的篷布碎片。
時儷的目光下意識被吸引過去,“這什么呀,扔我腳邊干嘛?嚇我一跳。”
等她看清地上的東西時,瞳孔猛地一縮。
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竄起!
是她偷換的帳篷!
“認識嗎?”傅聞州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平緩,聽不出喜怒,卻像冰錐一樣扎人。
他終于抬眼看時儷,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沒有任何溫度,只有一片冰冷的審視和深不見底的失望。
“我……”時儷張了張嘴,想否認,想辯解,但在兒子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這就是你替我‘精心挑選’的救災帳篷?”
“用勞保廠的垃圾,以四折的價格,換走了我指定的合格供應商?嗯?”
他慢慢坐起,目光銳利如刀:“還讓人偽造了質檢報告?時儷女士,你可真是能耐啊!”
“逆子,你怎么能這么跟你媽說話!”時儷被那聲冰冷的“時儷女士”刺得渾身一激靈,色厲內荏地尖聲道,“我還不是為了傅家著想!捐那么多錢出去干什么?省下來的錢……”
“省下來的錢,好讓你繼續養著你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朋友’?”一個更加沉冷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傅淵不知何時站在那里。
他穿著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茍,面容嚴肅,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久居上位的強大氣場。
他緩步走進,目光先是在傅聞州還打著石膏的腿上掃了一眼,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隨即那冰冷如實質的視線,就牢牢釘在了時儷身上。
“爸,你怎么也來了?”
“我不來,你媽就要把公司給敗光了。”
“時儷,”傅淵聲音威嚴,目光凌厲而嫌惡,“傅家這些年,是短了你吃穿用度?還是虧待了你這位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