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等稟報陛下呢,難道昭貴妃的協理后宮之權,是擺設么?”
忽然,窗外響起一道溫和的女聲。
斜靠在迎枕上意態懶散的緋晚,便直起身子,扶著侍女下榻,朝外迎去。
“和慶貴妃娘娘安好。”
殿門到中廳,宮人問安的聲音此起彼伏。
曹濱跟著緋晚出了中廳,到外殿迎接和慶貴妃,大家行禮。
和慶貴妃拉著緋晚的手,詢問她今日身子如何。
“每日都覺著比前日好一些,勞姐姐惦記了。”
和慶貴妃溫和嘆息:“你臉色有些蒼白,倒不如前日在宮宴上見你時好。若是累了就歇著,宮務有皇后娘娘管呢,你且仔細調養自己才是。”
說著,便轉目看向緊跟著曹濱身后出來的何霜影。
微微板起臉道:“像是這樣不懂事的人,你與她無理可講,便不必講。罰跪一次她不知悔改,那就再跪一次好了。”
“什么?”何霜影雙眼圓睜,“和慶貴妃!你竟然一見面,不問青后皂白就偏向著昭貴妃說話?”
和慶貴妃道:“本宮在窗外,已經聽了片刻,你確實無禮得很。再讓你這樣沖撞昭貴妃,且不說她身子撐不住,宮規真成了一紙空文了。皇后娘娘剛登鳳位,你便如此猖狂,若不拿你立個規矩,這宮中難免依然和以前一樣烏煙瘴氣。到時若再釀成大禍,悔之晚矣。”
她雖然在訓人,但十分溫和慈祥。
這事別說是何霜影不占理,就算真是何霜影委屈了,以和慶貴妃這般和風細雨的態度,誰來了不得先信和慶貴妃。
和慶貴妃當即下令:“來人,把何采女送到宮正司去,讓教導嬤嬤好好教一教她,學會了宮規再放出來。陛下那里,自有本宮去說。”
她帶來的宮人便把何霜影給帶出去了。
何霜影氣憤地驚叫,卻無可奈何被人拖走。
到了春熙宮門口,她止住叫聲,用力掙扎兩下:“放開,本小主自己走!你們再敢拖拽,我就咬舌自盡!”
雖然幾個宮女不信她會忍得住咬舌頭的疼,更不確定咬舌是否能自盡。
但還是松開她,免得節外生枝。
何霜影掙脫拉扯后,自己還真得走得端正,在幾個宮女的押送下往宮正司去。
一路上沒有吵鬧,也沒試圖逃走。
以至于路上遇見的人多半以為是她帶著和慶貴妃的宮女,去做什么要緊事。
宮女們將她交到宮正司教引嬤嬤手上,就回來復命了。
聽說她一路乖順,緋晚與和慶貴妃對視一眼,都了然。
兩人在廳中相對而坐。
緋晚笑道:“這必是憋著委屈,等著和陛下告狀了。牽連了姐姐進來,讓我心中不安。”
“這不是單為你,是為了端正宮廷風氣。咱們宮里頭,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沒個章程了。”
和慶貴妃將自己帶來的一卷佛經放到緋晚面前,“今日無風,我出來散步,順便將最近抄的經送去佛堂供奉。這一卷是專給你的,你將經文供在堂中,邪祟不侵,百病消解。”
緋晚起身,鄭重行禮:“多謝姐姐。”
視線掃過和慶貴妃衣領里的五色絲線。
那是掛“神石”的線。
兵亂過后,和慶貴妃日夜將神石貼身攜帶。
作為北瞿人的“神使”,她本該信傳說中的那位神女。但她歷來潛心禮佛,兩種信仰在她身上交錯,從未讓人感到違和。
這段日子以來,她的氣質,越發內斂了。
曹濱在旁邊候著,聽說何采女已經身在宮正司,便放了心。等和慶貴妃和緋晚說話的間隙,便出聲告辭。
“你且等著,本宮和你一起去見陛下。本宮打了兩個平安結,佛前供奉過的,想給陛下掛在書房里。”
和慶貴妃閑聊兩句,便起身離開,走時告訴緋晚,她會稟報何采女的事,讓緋晚安心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