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霜影跪在地上,嘴里咬著帕子,努力朝緋晚搖頭又點頭。
表示自己不會再大喊大叫。
眼角兩行清淚流下,看著怪是我見猶憐的。
緋晚問:“真的想好了么,本宮讓人放開你,你便不叫嚷?”
何霜影努力點頭。
緋晚又問:“若你太過委屈,實在想嚷,本宮便直接送你去御前,到陛下面前嚷,可好?”
何霜影先是點頭。
忽然反應過來,連忙大力搖頭,又給緋晚磕頭,求放過。
她雖然自視甚高,卻也沒覺得自己現在能比得過緋晚。緋晚廳堂里擺了一株紅艷艷的珊瑚樹,世所罕見,是上回陛下命曹濱送來的,把陛下賜給她的藥膏比到了塵埃里。
當時她想找緋晚理論,卻一進屋就被桌上擺著的賞賜晃花了眼的震驚,直至如今還記得。
來日,她堅信自己能平步青云,但不是現在。
現在她只能跟昭貴妃低頭。
狼狽求饒。
緋晚滿意地點了點頭,溫聲道:“本宮就知道,何家妹妹懂事得很。”
抬手命人放開何氏。
何霜影嘴里的帕子被撤掉,起身站起,果然沒有再大吵大嚷,而是對緋晚低頭福身:“謝貴妃娘娘寬恕。”
緋晚提醒:“德妃娘娘呢?”
何霜影便轉向德妃:“謝娘娘。”
德妃暗暗咂舌。
自己幾番呵斥不奏效的何氏,被緋晚慵懶提醒了幾句,便變得如此乖順,真真還是昭貴妃厲害!
“你不必謝本宮,如實將事情說清楚,而不是大吵大鬧,本宮就要謝謝你了。”德妃道,“現當著昭貴妃的面,你把自己和針工局的繡娘怎么來往的,再仔細說一遍!”
原來,德妃奉命徹查大公主衣衫一事,命人將那件沾染了紫薔粉的衣服仔細檢查,便在衣領夾層里發現了玄機。
尋常衣服,衣領只是內外兩層,小兒的皮膚嬌嫩,衣領尤其要做得纖薄柔軟。
可這是冬日,所以衣服里還鋪了一層薄薄的棉絮。
衣服料子沒有問題,但里頭的棉絮有問題。
那么薄的棉,拆開來,竟然也被分成了三層。
在中間的一層上,沾著一些粉末。
這樣的結構,讓接觸這件衣服的人不會碰到花粉,而大公主剛穿上這件衣服的時候,也沒什么感覺。
但是穿過一會兒之后,小孩子動作多,再加上仙月宮殿內溫暖,孩子微微出汗,花粉便會浸透出來。
導致大公主出現異常。
德妃只覺得這動手腳之人,心思真巧妙,也真歹毒!
幸虧是產生不服只癥的花粉,若是毒藥,這還不得瞬間斃命啊!
以后這法子若是用在宮里其他人的身上,不堪設想。
為了怕這古怪法子被人知道,以后模仿,德妃查出之后,將事情壓下,親自到何霜影住的觀瀾院里,悄悄審問她。
讓她說清楚給這衣服做刺繡前后,都有誰經手過這件衣服,分別對衣服做過什么。
“衣服是昭貴妃準備的,我不過是找人刺繡,前后與衣服相處不過兩刻鐘時間,怎么先來懷疑我?春熙宮那么多人呢,衣服制作前后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經手!”
何霜影當時就炸了,大哭著控訴德妃不公。
服侍在旁的御前宮女夏荷,忽然朝德妃跪下,稟報自己曾無意中親眼看到,何霜影召針工局的劉繡娘說話、讓劉繡娘給衣服做刺繡時,悄悄給了劉繡娘一個紙包,并一個布包,被劉繡娘揣在了袖袋里。
夏荷送劉繡娘出去時,在何霜影沒看到的地方,故意絆了劉繡娘一下,扯了她袖子,將那兩樣東西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