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文祖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去樓下迎候,甚至對自己態(tài)度極差,而且臉色難看也就不難理解。
魏長樂和兩名佐官被安排在中間的圓桌落座,三大姓的家主作陪,本來可以坐十來人的圓桌只有六人在座,顯得十分空闊,而其他士紳則是在其他四張桌上落座。
“諸位,大家靜一靜。”譚林站起身,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微笑道:“今日設宴,為魏大人接風洗塵。早就聽聞大人之名,今日一見,風采過人,真是不世出的少年英才。我山陰能迎來大人,實為幸事。”
其他士紳也都是紛紛贊譽。
“大家舉起酒杯,先敬大人一杯?!弊T林端起酒杯,其他人也端杯正欲站起。
“等一下。”魏長樂卻沒有端杯的意思,看著譚林問道:“譚員外,今日沒有邀請散校郎?”
此一出,不少人都有些錯愕。
誰都知道,河東魏馬二氏互相不對付,今天既然是宴請魏長樂,當然不好再請馬靖良。
卻不料魏長樂竟然主動詢問。
“聽聞散校郎最近公務繁忙,所以就不好去打擾。”譚林倒是應對自如,微笑道:“以后都在一個城里公干,大人要見散校郎,機會多的是。”
魏長樂笑道:“原來是公務繁忙。我還以為散校郎對我心存芥蒂,不愿意見我?!?
“不會不會。”譚林忙道:“大人這還真是誤會了?!?
一直沒吭聲的侯文祖卻忽然問道:“魏大人和散校郎難道有什么矛盾?為何覺得散校郎對你心存芥蒂?”
“本官前來赴任的途中,正巧碰上一群人傷人放火,還以為是賊寇,所以出手教訓了一番,還扣了幾匹馬?!蔽洪L樂笑呵呵道:“后來才知道那些人是散校郎麾下的夜哭郎.....哦哦,是百姓們稱呼他們?yōu)橐箍蘩桑竟俚浆F在也不明白夜哭郎是什么意思。侯員外,要不你幫忙解惑,解釋解釋什么是夜哭郎?”
在場眾人都是變色,心想這年輕縣令說話竟然如此直白,要么是不通人情世故,要么就真的是向馬氏亮刀子了。
侯文祖臉色有些難看,咳嗽兩聲,也不說話。
“怎么,侯員外不愿意賜教?”
侯文祖淡淡道:“老朽倒真沒聽過什么夜哭郎一說,大人可以去問問別人。”
“今日設宴是為大人接風洗塵,不提其他?!备市奕寮皶r打圓場,笑道:“大人,飲酒不可無曲助興。在下請了思云姑娘前來彈琴助興,不知可否讓她上來獻藝?”
這話一說,廳內一陣歡聲。
“修儒兄終于愿意讓思云出來獻藝了?!弊T林撫須笑道:“你那弈吟居大半年前就放出風聲,說有一位琴技了得的藝伎入居,色藝雙絕,卻始終不讓她見人,今日可終于讓她出來了?!?
甘修儒笑道:“好馬配英雄,這佳人也要配名曲。思云雖然琴技了得,但卻一直沒能找到一首好曲子。雖然有不少名曲佳詞,但卻眾人皆知,并不新鮮,所以我一直在重金求曲求詞?!?
“如此看來,甘員外是找到了名曲?”縣丞丁晟含笑道:“那今日還真要鑒賞鑒賞?!?
甘修儒起身用力拍了拍手,朝著門口望過去。
其他人也都順著他目光瞧過去,便是魏長樂也有些好奇,轉過頭去。
很快,便見到一名女子出現在門外,一身白裘,宛若雪人,似夢如幻。
她眉目如畫,耳垂墜著玄黃美玉,發(fā)鬢云松,一枚玉釵斜插在烏黑的發(fā)髻上,不但不顯俗氣,卻增添了幾分高貴。
她款步走進來,步伐輕盈,動人的體態(tài),煙視媚行,雖然明明不過十七八歲年紀,但一舉一動看起來卻偏偏嬌慵懶散,嫵媚迷人。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被吸引住,目不轉睛。
甘修儒瞥了魏長樂一眼,見魏長樂竟然在端杯飲茶,并不似其他人眼睛都離不開思云,不由有些錯愕,暗想少年愛美人,這年輕人卻并沒有被如此出眾的佳人吸引,那還真是不簡單。
魏長樂不是柳下惠,當然也看出思云確實是千里挑一的絕色佳人。
不過他前世見識過太多的女人,雖然其中難有思云這種出塵脫俗的氣質,但畢竟不是毫無見識的愣頭青,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個美人就會失態(tài)癡迷。
而且他今日來赴宴,喝酒聽曲根本不是目的,腦中始終浮現不良窟見到的悲慘情景,只想著籌足糧食讓受難的百姓吃飽肚子,絕不允許城中還有人餓死。
只等到思云在古琴邊落座,甘修儒才忍不住問道:“大人,您覺得思云如何?”
“不錯!”魏長樂點點頭,不冷不淡,也不廢話。
甘修儒微微一笑,向思云那邊點點頭。
思云調了一下古琴,正欲彈奏,卻聽到門外忽然傳來聲音:“不能彈,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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