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二人趕到后堂之時,堂內正有一人在飲茶。
門外是四名甲胄武士分列左右,佩刀持矛,面若冰霜。
堂中那人三十出頭年紀,也是身著甲胄,樣貌卻是十分的俊朗,皮膚白皙,只看外貌皮膚,很難相信此人竟是常年在邊關駐守的軍人,更難以想象這就是邊軍主將。
見兩人進門,那人抬起頭。
“卑將拜見大將軍!”關平威畢竟是竇沖的麾下,倒也不敢失了禮數。
魏長樂此刻才確定這人還真是懷化大將軍竇沖。
敵軍撤走也才三四天,竇沖這么快就趕來,只能是他是得知敵軍撤兵后,立馬出發趕來。
但魏長樂卻有些驚訝,竇沖急沖沖趕來,難道就如此迫不及待向關平威問罪?
“起來,起來!”竇沖立刻放下茶杯,沒有魏長樂預料中的震怒,反倒是一臉和氣,起身上前扶起關平威,笑瞇瞇道:“自家兄弟,沒有外人,不要這么客氣!”
魏長樂心想你是沒看到我還是真不將我當外人?
“魏長樂!”竇沖扭頭看向魏長樂,也是一臉笑容,“年少有為,不愧是魏氏子弟!”
他這樣一臉和氣,魏長樂反倒有些愕然,不知這家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坐下,都坐下說話!”竇沖先坐下,見兩人還站著,忙抬手讓二人落座。
品級而論,關平威是竇沖的下屬,自然不能平起平坐。
魏長樂更是一個小小知縣,對方是正三品懷化大將軍,甚至封侯,地位那是不可同日而語。
但此人卻并無架子,顯得異常和氣,魏長樂愈發覺得其中有鬼。
竇沖是太后的親侄子,那是正宗的皇親國戚。
莫說魏長樂,就算是魏如松在這里,對這位大將軍也是要恭敬有加。
“大將軍,卑將擅自帶人.....!”關平威自然不敢落座,主動請罪。
還沒說完,竇沖已經擺手打斷道:“先坐下,先坐下!”
等兩人坐下,竇沖才感慨道:“這次我們能打退塔靼軍,真是不容易啊。你們兩個都是有大功勞,咱們仨配合默契,痛擊塔靼,取得大勝,必能讓朝野歡欣鼓舞!”
此一出,魏長樂和關平威不禁對視一眼。
兩人都是聰明人,瞬間抓住竇沖這句話的要點。
“對了,軍報可寫了?”竇沖含笑問道。
魏長樂此時已經明白,這家伙分明是來搶功。
關平威立刻道:“今日正準備擬寫軍報,分頭呈給河東節度使和大將軍!”
魏長樂是河東地方官員,擬寫的軍報自然要送到節度使府。
關平威是邊軍,不受河東節制,他自然需要另寫一份軍報交給竇沖。
這幾天一直忙著清理戰場和善后工作,昨晚又是大醉,本是要今日各自擬寫,卻不想竇沖趕到。
聽聞軍報尚未擬寫,竇沖似乎松了口氣,笑道:“正好,咱們今天一起將軍報寫了。這么大的事,肯定要向朝廷詳細稟明?!?
魏長樂心中好笑。
對方匆匆趕來,顯然是想搶在軍報送上去之前趕到。
既知對方的心思,魏長樂心中有底,笑道:“自然是要詳細稟報。大將軍,這次關將軍居功至偉,如果不是他帶領援兵趕到,這山陰城肯定是保不住。”
“不是自夸,本將的眼光還是好的?!备]沖哈哈笑道:“本將就知道,讓關將軍過來守城,肯定是能守住?!?
魏長樂睜大眼睛,想不到這家伙竟然如此厚顏無恥。
關平威分明是抗命前來增援,在這家伙口中,竟變成是他派來。
關平威也是一臉錯愕。
“大將軍,原來關將軍是你所派?”魏長樂笑道:“幸虧你說明白,否則軍報之上還真說不明白?!?
竇沖笑瞇瞇道:“如果不是本將所派,關將軍豈不是擅自調兵?那可是大罪?!?
這話自然是很直接的威脅。
關平威嘴唇微動,欲又止。
魏長樂心知對方這是要利用關平威抗命之罪,搶奪戰功。
“大將軍可以這樣向朝廷奏稟。”魏長樂氣定神閑,微笑道:“關將軍是邊軍將領,你們的軍報我不便插手?!?
他這話也是說得明白,我不插手邊軍的軍報,但我如何寫,你們也別過問。
竇沖一怔。
他當然知道,無論是邊軍的軍報,還是送到太原的軍報,最后都會呈到朝廷。
如果兩道軍報寫的不一樣,那可就是麻煩事。
“魏大人,你準備怎么寫?”竇沖干笑一聲,還是問道。
魏長樂悠然道:“當然是盡我所知,詳細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