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大亮,乞骨力的臉色卻是陰沉至極。
昨夜一場血拼,吳雙及其手下幾十名義兒軍盡數戰死,卻也斬殺幾十名塔靼兵。
乞骨力當然不會在意死多少義兒軍,但自己部下死了幾十號人,竟然還讓莫恒雁眼睜睜跑了,這實在是難以接受。
偌大的云中城,莫恒雁躲藏起來,要想找到,也非易事。
如果蔡森活著,也許還能利用蔡森在城中的人脈搜找到莫恒雁。
但這位云州別駕死的實在有些窩囊。
昨晚兩軍交鋒之時,蔡森夾在其中,一時間沒能逃開,被戰馬撞翻在地,而后被馬蹄子活活踩死。
等義兒軍被誅殺殆盡,乞骨力想到這個人的時候,蔡森已經變成地上的一灘肉泥。
這位別駕大人處處算計,恐怕是無論如何也算不到自己會死在馬蹄子之下。
蔡森的死雖然讓乞骨力覺得有些可惜,但阿勒拜的死卻是讓他心中震怒。
他雖然與阿勒拜的關系算不上融洽,但畢竟都是塔靼千長,在云州共事多年。
阿勒拜在自己的眼前被人埋伏射殺,罪魁禍首莫恒雁還逃了,這讓他回頭實在沒有辦法向呼衍天都的交代。
在城中搜找莫恒雁,宛若大海撈針,但都尉府卻跑不掉。
一群人刀上的鮮血未干,直接沖到都尉府。
既然已經確定莫恒雁勾結梁國背叛塔靼,乞骨力當然不會再有顧慮。
塔靼兵在都尉府內大開殺戒,綁了莫恒雁的妻小,都尉府的護衛和奴仆被血洗干凈。
天亮的時候,都尉府內已經是血流成河,莫恒雁的幾名親眷直接被拉出都尉府,綁在都尉府正門外的木柱子上。
都尉府的金銀珍寶被搜羅出來,裝滿十幾只大箱子,堆在正堂。
“這狼崽子口口聲聲效忠大塔靼,卻利用我們塔靼搜刮了如此眾多的財物?!笨吹秸鋵毝逊e如山,乞骨力更是惱怒:“可恨,實在可恨?!?
邊上眾部將眼中也都顯出貪婪之色。
“千長,大家辛苦一場,要不要分了?”一名百長小心翼翼問道。
劫掠戰利品是塔靼人的傳統。
“這些都要交給骨都侯?!逼蚬橇Υ致暤溃骸安灰⒅@些寶貝。莫恒雁背叛塔靼,梁國人都不可信。從今以后,云州只能由我們塔靼人做主,所有梁人只能是奴仆?!?
眾人互相看了看。
“莫恒雁庇護梁國士紳,他們狼狽為奸,搜刮財物,都藏了許多金銀珍寶?!逼蚬橇湫Φ溃骸斑@里的珍寶你們不能動,但別的地方你們可以隨意取用?!?
此一出,眾人頓時明白過來。
毫無疑問,狼臺之變后,塔靼將不再信任任何梁人。
云中城多的是梁國門閥士紳,乞骨力既然放出這話,那就表明可以放縱塔靼將士在城中劫掠。
“千長,若是放縱大家打谷,右賢王那邊.....!”
一位還算沉穩的百長略有些擔心。
打谷是塔靼兵的口頭禪,劫掠的意思。
“右賢王被梁國人行刺挾持,他一定后悔以前相信甚至重用梁人?!逼蚬橇苤卑椎溃骸拔覀兇蚬?,那是為右賢王出氣,他知道后,非但不會怪罪我們,還會賞賜。”
眾人都是大笑。
“圖藏已經帶人守住了城門,軍械庫也已經重兵把守。”乞骨力吩咐道:“讓人去軍營告訴孩子們,全城搜捕叛徒莫恒雁,順便打谷,想要多少戰利品,就看自己的能耐了?!?
在場眾塔靼將領都是歡呼起來。
“梁人不老實,都是欺軟怕硬的懦夫。”一名百長道:“只有見到鮮血,他們才會恐懼。這么多年我們太仁慈了,他們已經忘記馬刀的鋒利,也該讓他們長長記性了。”
以搜捕莫恒雁為名義,放縱劫掠,不但可以讓城中百姓畏懼,而且城中百姓為了免災屠殺,搞不好還能協助搜捕莫恒雁。
眾人眼眸中都顯出興奮之色,宛若看到肥羊的狼群。
右賢王重用莫恒雁,莫恒雁庇護云州門閥,這也導致塔靼人在云中城不能為所欲為。
如今束縛在身上的繩索解開,云中城將成為狩獵的牧場。
乞骨力帶著眾將走出都尉府,看著綁在木柱子上的莫恒雁家眷,再次想起昨晚折損的兵馬,伸手過去:“弓箭!”
立時有人奉上弓箭。
“你們都看到了,不是我嗜殺?!逼蚬橇πΦ溃骸拔医o了莫恒雁機會,他要是在乎家人,就該主動回來受擒,換取家人的性命。但他一直都沒出現,那就是拋棄了他們!”
話聲剛落,彎弓搭箭,根本不猶豫,一箭射出,正中莫恒雁妻子的喉嚨。
“莫恒雁也曾是云州大都尉,他既然想讓自己的家人都死去,我就幫他完成心愿?!?
又是連續兩箭,射殺兩人。
眾將都是一陣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