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準再次來到監察院的時候,還不到傍晚時分。
雖然他極度討厭這個地方,但卻又不得不來。
魏長樂主辦金佛案,可以對任何人進行調查,也可以讓任何人進行配合協助。
進了靈水院,通傳過后,一名夜侯徑自帶著趙婆準來到一處刑房外。
靈水司除了搜集情報,最多的事情便是審訊。
所以靈水院專門設了好幾處刑房。
刑房從外面看普普通通,但是嫌犯一旦走進去,就會如墜冰窖。
進入刑房之后,趙婆準就感覺背脊發涼。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刑房內都是各種刑具,觸目驚心。
刑房內,一名赤身裸體的男子雙手手腕被鎖住,掛在半空中。
身上血跡斑斑,顯然是受了不少重刑。
一名油膩粗壯的刑訊手叉著腰,站在一邊,面相就有些猙獰不善。
而坐在一邊的魏長樂清秀干凈,在這刑房內就顯得格格不入。
被掛起來的嫌犯似乎昏迷過去,垂著頭,身體在在空中輕輕搖晃。
“魏大人!”趙婆準雖然對魏長樂恨之入骨,但此刻見到這位云淡風輕的年輕人,卻不得不勉強露出笑容,甚至主動上前拱手:“不知找我前來,有何貴干?”
魏長樂只是微微一笑,向刑訊手使了個眼色。
刑訊手拎起邊上的水桶,沖著懸掛起來的嫌犯就是一桶水潑過去。
昏迷的嫌犯被冷水一激,身體痙攣,立刻醒過來。
他有氣無力睜開眼睛。
“定西伯,仔細看看,認不認識?”
魏長樂沖著嫌犯努努嘴。
趙婆準皺起眉頭,靠近過去,細細看了看,正要搖頭,卻聽那嫌犯有氣無力道:“是.....是他,就.....就是他.....!”
嫌犯盯著趙婆準,雖然沒有力氣,但語氣卻很堅定。
趙婆準隱隱感覺情況不妙,立刻道:“你說什么?”
“這人綽號夜修羅,是個殺手?!蔽洪L樂站起來,走到趙婆準身邊,微笑道:“殺手的意思,就是只要有人出銀子,他就能幫著殺人滅口。”
趙婆準勉強笑道:“魏大人,我不認識他?!?
“西夜使者今天一大早就逃離神都,你可知道此事?”魏長樂問道。
趙婆準猶豫了一下,才點頭道:“我昨晚離開監察院,回到胡人坊,就開始幫你們調查線索。契爾斯是西夜人,我想從泰萊口中問些情況,派人去找他,但.....派過去的人一去不回?!?
西夜行館埋伏著監察院的人,自然是一去不回。
“我知道泰萊肯定出了事,就什么都沒做?!壁w婆準道。
魏長樂微微點頭,“泰萊逃出城去,半道上被刺客追上。好在我們監察院行動迅速,在刺客得手之前,救了泰萊的性命?,F在泰萊已經被我們重點保護起來?!?
趙婆準瞥了夜修羅一眼,明白過來:“這就是刺殺泰萊的殺手?”
“是他.....就是他.....!”夜修羅再次道:“我.....我見到的就是他.......!”
魏長樂嘆道:“定西伯,你可明白他的意思?”
趙婆準本就不是蠢人,自然明白,駭然道:“魏.....魏大人,我從未見過他,你千萬別相信。我沒有雇兇滅口,昨晚我已經將實情都告訴了你,我.....我根本沒理由派人殺死泰萊。”
“二百兩銀子.....!”夜修羅也激動起來,“你給了二......二百兩銀子,讓我們在北門外等候。畫像.....你給了我們畫像,我們也不知道那人是西夜使者.....!”
趙婆準悚然道:“你胡說八道。我沒見過你,更沒給你二百兩銀子。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我們抓獲刺客,審訊過后,按照他的描述,也畫出雇兇的幕后指使樣貌?!蔽洪L樂凝視趙婆準,“描繪出來的樣貌有七分與你相識,所以干脆請你過來,讓他親眼指認?!?
趙婆準面色慘白,搖頭道:“不是。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他為何會指證是你?”魏長樂神情嚴肅,“你和他沒見過,也無冤無仇,一個殺手,為何要陷害你?”
趙婆準全身冰涼,似乎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全身力氣。
他竟然沒有爭辯,腳步踉蹌,走到魏長樂坐的椅子邊,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非常清楚,殺手指證,對他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
從一開始,監察院就對他有懷疑,將他視為嫌犯,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
如今有了人證,殺手指證這位定西伯雇兇滅口,至少證明他確實是金佛案的兇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