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元淡然一笑。
“制作疫毒是你計劃中最核心的所在,卻又是最隱蔽的所在。”魏長樂道:“你沒有辦法讓其他人參與其中,可制作中你卻需要幫手,至少要有一個幫手。”
“所以我讓瓊娘幫忙?”柳永元笑道:“你就這么確定?”
魏長樂雙手十指合攏,道:“你難道忘記,我為何要前往你府上作客?”
柳永元瞇起眼睛。
“我從瓊娘身上聞到了與你相似的藥材味道。”魏長樂道:“但你們府上的仆人身上,卻聞不到那股味。”
柳永元嘆道:“所以你在我府里,不動聲色中查到了許多線索。魏長樂,你心機之深,確實令人恐怖。”
“我不懂醫(yī)道,但我想到,如果要研制藥物,肯定需要配制各類藥材,其中就包括碾磨、熬制等各種環(huán)節(jié)。”魏長樂道:“若不是因為不能見人,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吩咐下人去做。瓊娘和你身上有同樣的藥材味道,只能證明她最近和你共處于同一處藥房內(nèi),她一直在做你的助手。”
柳永元哈哈一笑。
他已經(jīng)見識過魏長樂的推理能力,知道此人的推理邏輯力極其恐怖。
能夠推論出瓊娘參與了制作疫毒,并不奇怪。
“當然,她幫你,只是以為你研制的藥物是治病救人。”魏長樂斜睨了一眼正在迅速記錄的夜侯,“在她心中,你是太醫(yī),只會治病救人,所以你制作救人的藥物,她當然會盡力幫忙。”
柳永元精明無比,魏長樂突然說這幾句話,他自然明白意思。
證據(jù)已經(jīng)到手,柳家肯定要迎來滅頂之災。
柳永元難逃其罪,而新藥是從瓊娘手中獲得,也就證明瓊娘確實知道疫毒的存在。
監(jiān)察院如果直接給瓊娘扣上共同研制疫毒的罪名,那就誰也救不了瓊娘。
魏長樂雖然此刻是在審訊柳永元,但分明已經(jīng)未雨綢繆,為之后柳家要迎接的暴風雨做好準備。
這要將這幾句話記錄在案,那么事后瓊娘也就有被開脫的可能性。
“不錯。”柳永元微點頭,“我研制疫毒,需要幫手,除了瓊娘,我信不過其他任何人。但瓊娘生性純良,如果知道我制作的是疫毒,不但不會幫忙,而且一定會阻攔。我不希望多生枝節(jié),所以就對她隱瞞事實,她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你如何讓人相信,她對你的計劃一無所知?”魏長樂凝視對方,問道:“同桌而食、同床而眠,她怎會對你的一切一無所知?”
柳永元淡淡一笑,道:“其實我多年前就已經(jīng)和她分房。我要琢磨制藥,還要暗中練功,如果同房,以她的聰慧,一定會發(fā)現(xiàn)端倪。為了萬無一失,我這幾年都是單住一個院子,雖說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府里的家仆也是知道,你們監(jiān)察院一查便知。”
角落夜侯斜睨了柳永元一眼。
魏長樂倒是有些詫異。
柳永元正當壯年,瓊娘三十歲還不到,為了瞞住秘密,柳永元竟然舍得丟開美貌妻子獨處,確實是個狠人。
“魏大人,其實我想知道,就算瓊娘幫我制作了毒藥,你又為何那么肯定瓊娘一定可以找到疫毒?”柳永元看著魏長樂,“你怎么肯定,我不會將疫毒藏到其他地方,并不在府中?”
“原因很簡單,疫毒太重要,重要到你根本不放心將他交給任何人。”魏長樂嘆道:“我也不瞞你,從公輸同的屋里將你帶回來之后,監(jiān)察院將公輸同的屋子搜了個遍,我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將疫毒藏在鐵匠鋪。公輸同重情重義,對你心懷感恩,因此對你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如果說神都還有適合藏匿疫毒的地方,就只能是鐵匠鋪。”
柳永元點頭道:“不錯,我曾經(jīng)有一瞬間有過這種想法。”
“既然鐵匠鋪里找不到,就只能證明疫毒還在你府里。”魏長樂道:“因為太重要,你都不敢相信公輸同,只有放在自己手上才安心。而且你的計劃已經(jīng)實施,很快就會投毒,所以倒也不必想著另找地方藏匿。”
“其實還是因為我料定沒有人能懷疑到我頭上。”柳永元苦笑道:“你的速度實在太快,其實我已經(jīng)做好準備,如果昨晚不是中了你的圈套,這兩天我就會將疫毒轉(zhuǎn)移地方。是我太輕敵,連轉(zhuǎn)移的時間也沒有。”
魏長樂道:“知夫莫若妻。你將疫毒藏匿在家里,府中家仆肯定是找不到。但瓊娘又怎可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