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炷香的時間并不長,魏長樂完成續命之法,卻是長出一口氣。
當銀針收回,將皇后白玉般的的美好身體用衣衫掩住,兩名宮女便迅速過來。
瓷罐子里是少量引出來的毒血,年輕的宮女迅速扣上罐子,匆匆離去。
魏長樂雖然隔著屏風,但兩名宮女其實一直都在注意著自己的動靜。
解開皇后衣裳是為了治療,但凡自己的動作有一絲多余,落入宮女的眼里,必然是迅速就會稟報到太后那邊。
“今天是四月初三,下個月此時,勞煩你準時前來?!崩蠈m女向魏長樂道,與其說是叮囑,不如說是命令。
魏長樂只是微點頭。
走出門,老太監依然坐在門邊的靠椅上看書,莫公公則是躬著身子,一直在等候。
“干爹,我們走了!”見魏長樂出來,莫公公再次向老太爺行禮。
老太監只是“嗯”了一聲,盯著書,目不斜視。
莫公公向魏長樂使了個眼色,領著魏長樂快步離開坤寧宮。
對莫公公來說,這坤寧宮就像是虎穴龍潭一般,他腳下飛快,似乎是不想在這邊多待一刻。
直到離開坤寧宮,莫公公僵直的身子才松下來。
“魏大人,一切都順利?”莫公公放慢腳步,扭頭看向魏長樂。
魏長樂點頭道:“幸不辱命!”
“那就好,那就好!”莫公公如釋重負,這才從懷中取出一面金黃色的牌子,遞給魏長樂。
魏長樂接過之后,正要詢問,莫公公已經道:“以后到了宮門,亮出這面牌子,宮門那邊的人就知道你的來意,會有人領你到坤寧宮外。他們不能進坤寧宮,到時候你自己進去,就到今天的那間屋子?!?
魏長樂收起金牌,想了一下,才問道:“公公,門口的那位老公公是.....?”
莫公公皺起眉頭,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魏長樂心知在宮里還是少問為妙。
走了好一段路,莫公公才突然道:“那是雜家的干爹,雜家在宮里能有今天,都是受了他老人家的恩?!?
“哦?”
“他是內宮前任大總管?!蹦溃骸鞍四昵稗o去大總管之職,親自鎮守坤寧宮。八年來,他沒有離開過坤寧宮一步!”
魏長樂心下一凜。
內宮十三局,位居第一的便是內宮大總管。
其下御前、殿前、掌事和帶班四公公。
莫公公的地位還在四公公之下。
一位大總管辭去萬人至上的大太監之位,跑到坤寧宮,八年沒有邁出坤寧宮一步,只是為了鎮守坤寧宮,保護皇后的安全。
僅此一點,就足以看出皇后的重要。
見過皇后保持青春的絕美容顏,又有前任大總管守在房門口保護,魏長樂心中愈發覺得匪夷所思。
深宮內苑,本就是戒備森嚴之所,尋常人要進入皇城都難如登天,就不必說進入皇宮。
在這種高度的戒備之下,坤寧宮里里外外依然是加強防備,前任大總管還覺得不安全,要親自守衛,這樣的保護強度,恐怕連皇帝和太后都沒有。
魏長樂心中狐疑,但卻不好開口多問。
這莫公公是太后的近侍,當然是極其謹慎之人。
能說的他自然會說,不能說的,自己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未必會多說一個字。
“魏大人,你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雜家說,你也明白?!蹦袂閲烂C,“不過雜家還是多一句話,出了坤寧宮,里面所聞所見你就當從無出現,一個字都不能從你嘴里冒出來?!?
魏長樂心想當年就是因為隱瞞皇后的狀況,太醫院好幾名太醫被取了性命,自己當然知道分寸。
柳永元如果不是知道必死無疑,恐怕也不會對自己透露。
到了東海池西角,莫公公才道:“魏大人,雜家要去向太后復命。你往前走,過了金水河,有人會帶你出宮。你來時經過那里,雜家就不送了?!?
“公公去忙!”魏長樂想到今日宮內之事完成,渾身一陣輕松。
“不要在內宮四處走動?!蹦诘溃骸俺隽耸?,你擔當不起!”
和莫公公分開之后,魏長樂倒也明白禁宮森嚴,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出宮為妙。
順著來時路到了金水河邊,走過河上的漢白玉小橋,迎面卻見到一名與莫公公服色一模一樣的中年太監正在橋邊等候什么。
魏長樂知道朝官按照品級,官服的顏色不同,而內宮太監同樣如此。
中年太監與莫公公一樣,只能說明此人也是內侍監。
整個內宮出了大總管和四公公,其下便是四名內侍監,地位自然不低。
“你是魏長樂?”那中年太監也不廢話,直接問道。
魏長樂拱手道:“在下監察院魏長樂,不知公公如何稱呼?”
“你跟雜家來!”中年太監淡淡道,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
魏長樂皺起眉頭。
他很清楚,這中年太監肯定不是帶自己去見太后,畢竟如果要見太后,方才就可以隨莫公公一起過去,而且中年太監過去的方向也不是景福宮。
難道是皇帝?
又或者是宮里的哪位貴人要見自己?
這深宮內苑的復雜,其實并不下于朝堂。
雖然一時不知道這中年太監要領自己去見誰,但自己似乎沒有拒絕的資格。
跟在后面,好一陣子,看到前面一座殿宇,魏長樂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