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菀貞抬起手臂,遮擋點頭,道:“沒.....沒什么!”
但聲音卻滿是感傷。
魏長樂只以為柳姐姐還在因為堂兄傷感,輕聲道:“姐,太署丞的事.....!”
“不是!”柳菀貞放下手臂,這會兒已經趁機擦干淚水,但眼圈卻還是泛紅,楚楚可憐:“長樂,你誤會了。兄長的事情已經過去。他做的孽,自己就該承受結果。沒有牽涉到其他人,已經是萬幸......!”
魏長樂知道柳菀貞通情達理,但更清楚,她這樣說,是給自己減輕壓力,不希望因為此事讓兩人有太深的隔閡。
“其實.....哎,我是想到嫂子馬上就要離京,心里有些難受。”柳菀貞輕嘆道:“我來神都,本是投奔他們,只要他們在,就算不經常見面,心里也有個依托。現在.....!”
說到這里,柳姐姐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面帶苦澀笑容。
魏長樂卻能體會柳姐姐現在的心境。
柳菀貞自己本就是遭遇重大打擊的人,從河東來到神都,本就是希望得到柳永元的照顧,在神都開始新的人生。
但這才到神都幾天,幾乎算是剛剛落腳下來,柳家就發生如此巨變。
雖然此事明面上沒有牽連到柳菀貞,但實際上也還是給了柳菀貞又一次重大打擊。
而且等嫂子瓊娘離京之后,柳菀貞在神都再無親人,可謂是孤苦伶仃了。
柳菀貞雖然之前一直表現得很鎮定,但自然是強自支撐,等到此刻卻是再也忍不住,低頭垂淚。
看著眼前這楚楚可憐的美少婦,梨花帶雨,魏長樂心中憐愛,見她眼角還有淚滴,不自禁伸手過去,用手指輕輕拭去淚滴。
觸碰到她肌膚那一瞬間,柳菀貞呆了一下,不自禁仰起脖子,看著魏長樂眼睛。
但瞬間,她似乎意識到什么,臉頰瞬間布滿紅暈,低下螓首。
“姐,你不用擔心。”魏長樂柔聲道:“嫂子走了,我還在。”
柳菀貞低頭道:“那.....那不同的。”
“是否覺得嫂子是親人,我是外人?”魏長樂故意道。
柳菀貞急忙道:“不,你.....你沒明白我意思。”
她似乎想解釋什么,但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好。
雖然柳菀貞并不將魏長樂當外人,但憑心而論,當然也不可能是家人。
魏長樂就算平時多有照顧,但在柳菀貞看來,那也遠談不上是什么牽絆,反倒像是一種強者對弱者的恩舍。
她畢竟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看事情更為成熟。
魏長樂如今在神都,布莊這邊如果有事,魏長樂自然會照應。
但這位年輕的將門公子,當然不可能一直留在神都。
當他離開神都之后,柳菀貞也只是他人生路上的過客。
退一步來說,就算魏長樂留在神都步步高升,眼下兩人還能來往,但等到他娶妻生子,難道還會繼續往來?
一個被逐出夫家的棄婦,一位則是前途無量擁有著大好前程的青年才俊,如果走得太近,來往頻繁,只會招來非議。
到時候為魏長樂的名譽著想,柳姐姐也是會主動與魏長樂拉開距離。
其實這些事,柳姐姐之前就自己瞎琢磨過。
現在一想到這些,心情自然是沉重傷感。
“我明白。”魏長樂實在太清楚柳姐姐現在的心境,知道這時候的柳菀貞對未來必然是心存迷茫,竟是直接伸手,握住了柳菀貞的手腕,輕聲道:“你來!”
柳姐姐一愣,卻是情不自禁站起身,被魏長樂拉著玉腕到了后窗邊。
魏長樂推開窗戶,月光立時灑射進來。
“姐,你抬頭看!”魏長樂指向夜空。
柳菀貞也不知魏長樂要做什么,順他手指望過去。
一瞬間,她卻是愣住。
夜空中,掛著一輪弦月,稀疏的星星點綴,閃爍著寂寥的光。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魏長樂依然是握著柳菀貞的手腕,輕聲道:“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柳菀貞微轉頭,看向魏長樂。
月光之下,魏長樂側面棱角分明,唇角微微上翹,平和俊朗。
“姐姐是擔心我突然哪天消失?”魏長樂也是轉過頭來,凝視著柳菀貞的眼眸。
他目光清澈,柳菀貞從他眸中看不到絲毫的雜色。
不知為何,這一瞬間,柳姐姐內心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記得我答應過你什么?”魏長樂問道。
柳菀貞一怔。
“我承諾過你,會幫你成為大梁第一女富商。”魏長樂含笑道:“我說話算話,絕不會半途而廢。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
“茍富貴,勿相忘!”魏長樂一本正經道:“等你以后發達了,可不能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