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哥,還有件事,要向你請教!”
“請教不敢!”面對威震云州的魏大人,顧惜舟敬意大生,“魏大人有什么問題,只要我知道,知無不。”
對大梁的任何一名軍人來說,最大的恥辱便是丟疆失土。
割讓的北方二州,自然也是每一名軍人不愿意提及的地方。
但魏長樂生擒右賢王,迫使塔靼人撤兵,這當然是舉世奇功。
顧惜舟當然不知道其中還有波折,右賢王只將云州送給魏長樂,并非歸還大梁。
但朝廷沒有明諭,所有人也只以為云州已經收復。
所以對收復云州的蓋世英雄,顧惜舟那是打骨子里敬重。
“我聽你們談及山南東營和西營,有些不大明白。”魏長樂請教道:“山南軍怎會有東西之分?”
顧惜舟立刻解釋道:“原來魏大人不知道。大人自然知道,大梁各州大都是府兵。各州州兵農時耕田,閑時訓練,戰時集結出征,州城守兵半年輪換。所有州兵都是直接隸屬于道府,直接由節度使或者經略使統管。”
魏長樂只是微笑,也不說話。
“大梁各道除了地方州兵,最主要的便是常備馬步軍。”顧惜舟道:“但各道情況不同,所以兵馬的編制也不一樣。大梁周邊重地,就像魏大人所在的河東道,設節度使,統領馬步兩軍,各設大總管,軍權是在節度使的手中。”
魏長樂心想名義上確實如此,但實際上卻未必。
河東軍確實分為馬軍和步軍,但軍權都在大總管手中,甚至馬步兩軍都成為了大總管的私軍,沒有大總管的軍令,節度使根本無法使喚馬步兩軍。
“像山南道是大梁復地,并不受外敵威脅,朝廷反而擔心地方大員插手軍務。”顧惜舟正色道:“山南道設經略使,經略使與節度使的最大區別,就是無法過問軍權。”
魏長樂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說,山南經略使管不了山南軍?”
“山南軍直接隸屬于朝廷,由兵部發號施令。”顧惜舟道:“軍中設指揮使,朝廷直接派來監軍。指揮使統領兵馬,監軍監督軍中大小將官,有秘密上書之權。”
“原來如此。”
“不過山南道臨近京畿道,非比尋常,所以朝廷為防萬一,將山南軍編為山南東營和西營。”
魏長樂點頭道:“這是防止軍權集中于一處,分為兩營,可以互相制衡。”
“正是如此。”顧惜舟笑道:“而且兩營還時常因為各種事情互相爭斗,這應該也是朝廷愿意看到的。”
魏長樂心想難怪駱獨眼和顧惜舟雖然都是出自山南軍,卻互相不認識,卻原來實際上是分屬兩支兵馬。
所以這次事件,可以確定山南西營肯定是卷入進來,卻不知山南東營是否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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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終于小了下來。
林蔭深處,瓊娘打著雨傘,面向村莊,卻看不到那邊的情形。
魏長樂囑咐過她,進了林子,要躲在林子深處,不能顯露行跡。
如果一個時辰之內他還沒過來,瓊娘便要騎馬離開。
估算著已經過了一個時辰,風雨也小下來,但瓊娘卻還是待在林子里等候。
四周都是林木,雨點打落在樹木上的噼里啪啦聲,卻是讓她心情煩躁無比。
她很想走出林子看看那邊現在情況如何,但也知道,一旦自己被戲班那幫人發現蹤跡,后果不堪設想。
她相信魏長樂既然敢等著戲班上門,就一定有底氣收拾那幫家伙。
但凡事都有意外。
對方人多勢眾,又都是窮兇極惡,誰能料定結果?
按理來說,亡夫之死與魏長樂脫不了干系,即使自己不怨恨他,也不至于為他擔心。
但眼下她內心卻偏偏害怕魏長樂會出事。
這也并非是擔心沒人護送自己回襄陽。
而是發自肺腑期盼魏長樂安然無恙。
忽聽得馬嘶聲響起,瓊娘心下一凜,急忙躲到一棵大樹后面。
很快,便見到一道身影戴著斗笠穿著蓑衣出現在前面不遠處,正在環顧四周。
“夫人,是我!”傳來熟悉的聲音。
本來還很緊張的瓊娘聽到聲音,欣喜交加,想也不想,從樹后走出,歡聲道:“我在這里,我在這里,魏....魏大人,我在這里!”
魏長樂循聲看過來,見到瓊娘豐韻聘婷的身影,快步走過來。
瓊娘心中激動,也是迅速迎上前去。
只有三步之遙,魏長樂率先停下腳步,摘下了斗笠。
見到魏長樂清秀面孔,瓊娘心頭一塊石頭落下,激動道:“你......你沒事,那.....那可太好了.....!”
不知為何,見到魏長樂安然無恙,瓊娘歡喜之下,眼圈卻是一紅,眼中卻是帶著淚花。
魏長樂見狀,輕步走過來,含笑道:“夫人為何流淚?是為我擔心?”
“不是。”瓊娘急忙抬手,捂住眼睛,“眼里進了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