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馗道:“你是姚泓卓的妹子?”
“是。”瓊娘道:“鐘離大俠,姚家與龐家是世交。敬祖叔父出事后,家父和兄長都出力營救,只是未能成功。兄長便是再糊涂,也不會跟隨宋子賢謀害龐家。”
瓊娘當然知道姚家如果與白眉匪結仇,后患無窮。
此刻見到鐘離馗,卻是立刻解釋。
“我知道,所以我從未想過誅殺姚家的人。”鐘離馗嘿嘿一笑,“大妹子,你也不必向我解釋,我命在旦夕,姚泓卓真要有罪,我也是無法親手殺他了。”
魏長樂忽然發出一聲冷笑。
“你是笑話我不自量力?”鐘離馗問道。
魏長樂搖頭道:“不是。我還是低估了宋子賢的惡毒。我雖然知道他陰險歹毒,但姚家和盧家畢竟也是交往頗深,此人竟然真的會對姚泓卓下死手。”
瓊娘花容失色,抬手捂住嘴巴。
“有道理。”鐘離馗也是明白過來,笑道:“派出刺客謀殺姚泓卓的幕后真兇,不是別人,正是宋子賢。”
瓊娘嬌軀發抖,顯然是沒有想到人心竟然如此險惡。
“宋子賢設下陷阱的目的,就是要誘殺你鐘離大頭領。”魏長樂輕嘆道:“只有姚泓卓被刺殺,他登門祭拜才會讓你鐘離大頭領覺得合理,你也才會出手行刺,落入他的圈套。”
鐘離馗道:“這話倒不錯。宋子賢和賈正清是襄陽地頭蛇,城中都是他們的勢力。我要誅殺二賊,卻也不能冒失沖動,必須找到絕對的機會。其實這陣子兩個狗賊一直沒有露頭,我在城中的耳目一直無法掌握他們的行蹤。說句實在話,他們如果突然出現,我反倒懷疑他們有陰謀,不會輕舉妄動。”
“但姚泓卓被殺,宋子賢再出現就合情合理了。”魏長樂道。
鐘離馗微微點頭,“不錯。我今天一大早趕到襄陽城,中午就得到消息,姚泓卓被刺殺,當時我就琢磨,宋子賢會不會露頭。黃昏的時候,他果然離開府邸,我只以為他是看在與姚家的份上前來探視,所以立刻召集人手在這附近埋伏。只是萬沒有想到卻落入他精心設計的陷阱。”
“你今天才趕到?”魏長樂詫異道。
鐘離馗苦笑道:“之前官府張貼過告示,判官府要在四月二十五處決龐家父子。今天才四月二十一,按理說還有幾天,所以我才提前趕到,看看有沒有出手營救。但他娘的那幫畜生竟然玩弄花招,搶在昨天就動了手。我今天趕到,已經來不及......!”
說話間,他卻自然而然地站起身,一屁股在邊上的椅子坐下。
等他坐下之后,卻猛地一怔,抬起手,握起拳頭。
“見鬼了!”鐘離馗吃驚道:“我.....我怎么恢復氣力了?”
魏長樂聞,嘴角泛起淺笑。
先前他見到鐘離馗身中劇毒,明顯支撐不了多久。
雖然鐘離馗被人視為山南第一大盜,但魏長樂從岳子峰那邊了解到,此人卻并非大奸大惡之徒。
魏長樂來到襄陽,很快就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宋子賢一黨盤踞襄陽,逼捐商會,構陷龐家,這當然是一伙歹毒勢力。
敵人的敵人即使不是朋友,自然也不會是對手。
魏長樂對鐘離馗當然不會有敵意。
而且鐘離馗明知必死,卻毫無畏懼,坦蕩無比,這卻讓魏長樂甚是欣賞。
只是倉促之間,他并不知道鐘離馗究竟中了什麼毒。
宋子賢設下圈套,那是鐵了心要置鐘離馗于死地,所以在箭矢上涂有劇毒。
魏長樂心知,如果換做普通人,恐怕早就毒發身亡。
鐘離馗雖然悍勇,但為了躲避追兵,毒性擴散,危在旦夕。
且不說一時半會根本不可能找到解藥,即使真的找到,到了這個份上,也未必能解毒。
魏長樂唯一應對的方法,就只能是自己的血液。
監察院春木司司卿譚藥師豢養多年的冥蛾融入魏長樂體內,從他們的口中,魏長樂知道冥蛾乃是萬毒之主,自己將冥蛾化入身體之后,已經是百毒不侵之體。
從某種角度來說,自己的血液可解百毒,可說是珍貴無比。
但他也無法確定到底有沒有效果,只能將血液滴入茶水中,死馬當活馬醫。
此刻見到鐘離馗恢復過來,明顯已經驅散了他體內的毒性,這讓魏長樂心下大是振奮。
這固然是因為鐘離馗能夠死里逃生,卻也是證實了自己的血液果然能解劇毒。
但鐘離馗對此自然一無所知。
先前他明明感覺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根本撐不了多久,今晚必定會死在這里。
但此刻體力迅速恢復,運轉內力,竟然也逐漸恢復。
“茶.....!”鐘離馗迅速明白過來,扭頭看向案上的茶杯,伸手拿起,隨即抬頭,昏暗之中,盯著魏長樂,低聲問道:“閣下.....閣下在茶中到底放了什么?”
先前飲茶,他便嗅到茶水之中有血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