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得越多,涌出來的就越多。
這鬼地方,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朱灝的心頭不由得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們一行人,自從逃入南疆霧界之后,就沒順利過。
先是在迷霧中遭遇各種詭異兇險的兇獸,九死一生才逃出來。
好不容易抵達了南疆的安全區域,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意外撞上了南疆各路旗主圍剿新日邪教的戰斗。
本以為找到了盟友,可以合力對抗邪教,肯定會輕松一些。
卻沒想到一路追殺,反而被引入了這個由新日邪教制造出來的,如同地獄般的肉山之中。
現在,他們被徹底困住了。
唯一的希望就在那一群南疆武王身上了。
只是,剛才那一陣地動山搖不太像是從肉山底部傳來,更像是從上方傳來的。
不知道又有什么變數。
“想什么呢?”
就在朱灝恍惚的片刻,一道凌厲之氣驟然從身旁掠過,將后面突襲而來的錘型生物強行撕扯成了兩半。
朱灝陡然回神,才見程邦已經掠至跟前,忙道:“沒事。”
“那就專心戰斗啊!”程邦倒是沒心沒肺,嬉皮笑臉道:“肯定能活著出去的。”
“你看起來倒是真一點不擔心。”
程邦一咧嘴:“有什么可擔心,我又不可能會死在這種鬼地方。”
……
蘇陽強行闖入了肉山之中。
因為血肉組織過于柔軟脆弱,落點比蘇陽預想的更深,一下子就沖過了頭。
腳下傳來粘膩濕滑的觸感,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輕微擠壓聲,仿佛踩在某種巨大生物還在蠕動的內臟上。
四周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濃郁到幾乎化不開的血腥味,混合著難以形容的腐敗惡臭,如同實質般洶涌而來,直沖鼻腔。
憑借晉升武王境后大幅提升的敏銳感知,蘇陽能清晰地感受到到周圍的血肉墻壁在輕微地、有規律地搏動、收縮,發出沉悶如同心跳的聲響。
更能看到黑暗中無數細微的能量脈絡在血肉墻壁中流淌。
這地方,簡直就像一個活著的、巨大而扭曲的生物的體內。
就在蘇陽迅速適應這詭異環境,辨別方向的瞬間,一個沙啞、扭曲,仿佛聲帶被強行撕裂后又勉強粘合起來的聲音,在黑暗深處突兀地響起:“沒想到……”
“竟然還有人能夠避開我的近衛,直接闖到這里……”
那聲音里充滿了某種病態的驚訝,更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玩味。
伴隨著聲音的響起,一股狂暴、混亂、充滿了純粹毀滅欲望的恐怖氣息,如同沉重的鉛塊般猛然壓向蘇陽。
黑暗中,一個龐大的輪廓在扭曲的光影下緩緩顯現。
體型足有三米之高,整個身軀呈現出一種極不協調的臃腫與畸形,仿佛無數還在微微抽搐的血肉被強行胡亂堆砌、縫合而成。
皮膚是令人極度不安的深紫色,表面布滿了如同樹根般盤結虬張的扭曲血管,那些血管甚至在隱隱搏動,仿佛隨時會爆裂開來。
蘇陽眼神一凝,定睛細看。
對方的一條手臂,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的形態,異化成了一柄龐大得不成比例、猙獰可怖的紫色肉錘!
那肉錘之上,扭曲的紫色血管如同無數條猙獰的毒蛇般瘋狂虬結、賁張,密密麻麻,視覺沖擊力極強。
其間,甚至能隱約看到無數細小尖銳、如同碎齒般的白色骨刺,從血肉中刺破出來,閃爍著森冷的寒光,令人頭皮發麻。
這幅尊容,這股狂暴的氣息……
蘇陽眉頭緊鎖,沉聲質問道:“你是人還是兇獸?”
沒有語的回應。
只有一聲壓抑在喉嚨深處、仿佛野獸瀕死前掙扎般的低沉嘶吼。
對方那臃腫龐大的身軀,竟爆發出與其體型完全不相符的、如同鬼魅般的驚人速度!
腳下的血肉地面猛地一顫!
呼!
刺耳的破空聲炸響!空氣仿佛被瞬間點燃、撕裂!
那碩大無朋的紫色肉錘,裹挾著沉重如山岳、足以粉碎鋼鐵的狂暴能量與毀滅意志,帶著一股蠻橫霸道、要將前方一切都碾為齏粉的氣勢,如同攻城巨錘般,已經朝著蘇陽的面門狠狠砸來!
拳未至,那股凝練如實質的恐怖勁風,已刮得蘇陽的衣袂瘋狂獵獵作響,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產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
面對這石破天驚、仿佛能開山裂石的一擊。
蘇陽眼神古井無波,甚至連腳步都未曾移動分毫,仿佛眼前砸來的不是致命的重拳,而是拂面而來的微風。
他只是隨意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沒有刻意擺出防御架勢,沒有施展御氣成罡時那標志性的雙手交叉格擋,體表甚至沒有浮現出任何明顯的光暈特效。
只是那么簡簡單單地,伸出了一只看起來并不算粗壯的手掌,從容不迫地迎向那砸來的、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紫色肉錘。
一大一小,不成比例的對比,顯得如此刺眼。
下一瞬!
轟!
一聲震耳欲聾,仿佛要將整個肉山都掀翻的沉悶巨響,在這相對封閉的空間內猛烈炸開!
狂暴無匹、如同實質的氣浪以拳掌交擊點為中心,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沖擊波圓環,如同決堤的海嘯般朝著四面八方瘋狂席卷、擴散!
周圍不斷蠕動的血肉墻壁被這股恐怖的氣浪沖擊得劇烈起伏、層層凹陷,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無數粘稠腥臭的組織液與碎肉塊被高高掀飛,如同下了一場污穢不堪的血肉暴雨。
然而。
承受了這足以轟塌一座小山的全力一擊的蘇陽,身形卻穩如磐石,紋絲不動。
他那看似單薄手掌,此刻卻如同這世間最堅不可摧的屏障,輕描淡寫地、穩穩地抵住了那勢不可擋、狂暴絕倫的紫色肉錘。
那足以將一切砸的粉碎的巨大力量,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無質卻又堅不可摧的巨墻,在接觸的剎那便被瞬間吸收、消弭于無形。
巨大的紫色肉錘就這么硬生生地停滯在半空之中,距離蘇陽的面門不過咫尺之遙,任憑其主人如何催動力量,卻再也無法寸進分毫。
“……”
“真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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