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
    顧明舒看向滿目瘡痍的平城,抬眸仰望天上的零碎的星子,一種復雜難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咚咚咚”登上城墻。
    涼涼的朔風吹開暗夜邊角,在東方的天際露出一道白痕。
    顧明舒凝著陰山的方向,靜靜地等待晨曦掛上山頭,在谷中透出半明半昧的陰影。
    她笑了,笑著笑著卻流下了眼淚:“父親、叔叔、兄長……你們看到了嗎?平城拿下了,平城又是東陵的了!”
    她扶墻流淚,忽然身上一暖,卻是一件披風披到身上。
    她抬眸,淚眼朦朧了世間萬物,也朦朧了男人的面龐。
    她并未急忙拭去眼淚,仿佛在這個看不到的男人面前,她不需要把淚藏起來。
    但是,盡管男人眼睛看不到。
    這機敏的男人依舊知道她在哭。
    風墨白“看”著她:“多冷的天?要不要靠在我懷里哭,我的懷抱很暖和。”
    顧明舒遲遲沒有語,他張開雙臂:“每句話都保真,我的懷抱真的很暖,不騙你。你試試就知道了。”
    顧明舒擦去臉上的淚水,又恢復那般冷靜自持的模樣。
    她再度認真地打量眼前的男人,盡管看得很認真,但除了外表長相,其余的她一無所知。
    但這個時候,她又注意到風墨白雙眼上覆著的白綢。
    似乎不管風墨白換了多少條,這白綢無一例外的,尾端都繡著一朵梨花。
    白清如雪,玉潔冰清。
    梨花從來都是她最喜歡的花。
    所以她總是會在頭上抹著梨花頭油,這種習慣從小養成,便再也沒有變過。
    不是桂花不夠香,也不是蘭花不夠甜。
    她是真的很喜歡梨花,喜歡到從不舍得替換。
    莫名的,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個春日。
    那是孚日里來最美的春朝。
    承天觀下,漫山遍野的梨花都開了,一簇簇的,盛放在尚未回綠的灌木間。
    這樣的盛景她怎么舍得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