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她的夫君,雖不比大伯溫潤俊逸,但也是個俊美翩然的少年郎。
    那當(dāng)時,正是春光好時節(jié)。
    楊柳垂堤,青草蔓蔓的小河邊。
    少年策馬馳騁,驕縱又傲氣,有著仿佛不知世上艱辛苦難,以為一刀一劍就能披荊斬棘的自信。
    那般意氣風(fēng)發(fā),神采飛揚。
    只是這一眼,她便再無退路,厚著臉皮與這眉目成書的少年制造各種偶遇。
    直到少年的眼里落了她的影子。
    紅燭吐淚,被翻紅浪。
    他們順理成章結(jié)為夫婦,度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兩年時光。
    但躺在床榻上的人,哪里還有昔年的風(fēng)采?
    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把一個碧玉明珠般的少年,折磨成這非人的模樣?
    崔氏泣不成聲,小心翼翼地撫著顧璟滿是傷痕的臉,聲音嘶啞:“疼不疼啊……”
    疼不疼啊?
    她是傻了嗎?
    怎么會不疼呢?
    崔氏伏床大哭:“夫君……阿璟……老天爺,若是可以,讓我替他受了吧!”
    她的夫君還活著,她本該高興的。
    然而心怎么還是那么痛,就好似刀扎一般,真的好難忍受。
    顧琇瑩與顧璟一母同胞,心里不比崔氏好受,但見五嫂這般傷心,她還是拖著滿身傷痕,彎腰去扶崔氏:“嫂嫂別哭,五哥活著是好事。”
    雖然這么說著,可心如刀割的感覺,又怎能說沒就沒有?
    有大哥珠玉在前,七哥跳脫在后,五哥從來不是顧家最突出的男兒,但顧琇瑩知道,五哥頭腦活泛,有著他自己的信念與理想。
    那時的五哥,也是個白馬輕裘的少年郎,如圭如璧般的人兒,這天底下鮮少有比他更好的人了吧?
    如今這個樣子,怎的不叫人錐心。
    五嫂固執(zhí)地伏在床邊,一步也不肯移開。
    她舍不得錯眼,就怕一錯眼夫君就沒了。
    二嫂任氏也來扶她:“五弟妹,大夫說五弟沒有生命危險,他好好的,只是需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你別擔(dān)心了啊……”
    “至少,五弟還活著……”任氏泣不成聲。
    至少五弟還活著,可她的夫君,她的阿璋,卻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骸。.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