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舒再次見到江辭,是在城外五里之地。
    凜冬之下,萬物蕭條肅殺。
    四處白雪未融,寒風割過枯林干草,發出冷冰相觸的清越低鳴。
    放眼望去人馬絕跡,目之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致。
    卻在此時,有一隊人馬自皚皚白雪中顯露身影,穿過清晨薄霧而來,越走越近,也越發清晰。
    顧明舒的目光始終落在為首的男子身上,等到男子走近,她翻身下馬,唇畔高高挑起:“朝云哥一路辛苦。”
    江辭在很遠的地方便見著她了。
    他就這么望著,看見平坦的原野一路鋪至天際,而她身后一座歷經歲月煙云風霜的古城高聳屹立。
    天地間帶著白雪獨有的明凈,女子紅衣金甲,孤身立于那萬景成空的雪白原野之上。
    “瘦了。”江辭一笑,眉梢隱隱帶著久別重逢的喜色,“也黑了。”
    顧明舒打量許久未見的江辭,原本俊逸的臉上風塵仆仆,早已覆滿胡子拉碴,頭發也因奔波而變得毛躁,早已不復當初那芝蘭玉樹的模樣。
    她微微含笑:“朝云哥也瘦了,還丑了。”
    江辭下馬,那藏于胡子之間的雙唇緊緊抿住:“這話我可不愛聽,我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怎會與丑字沾上關系?”
    顧明舒笑意未變,她取出晾干的艾草,于酒壺之中蘸了酒水,輕輕灑在江辭身上:“這是祝捷酒,朝云哥凱旋歸來,明舒甚是歡喜。”
    江辭回眸,目光漫過一臉風霜的眾人:“五百人,我帶回了四百八十九人,沒有辜負你的重托吧?”
    “朝云哥未曾辜負。”顧明舒抬眸,眼底倒映那晝夜趕路的憔悴面龐,“祖父知曉朝云哥的事,十分高興,他叫明舒代為傳達他的問候。”
    縷縷雪氣氤氳成霧,江辭怔了半響,忽而笑道:“該是我問候他老人家。”
    顧明舒又道:“五哥尚在人間,只是他傷重不便前來迎接,現在正在城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