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伴微弱的聲音,猶如蚊吟一般,仿佛隨時都會咽下最后一口氣。
    “走!”
    張遠額上青筋跳動,他哽聲下達命令。
    一行人顧不得血泊中的同伴,摸黑繼續在巷子里穿行。
    就在他們消失于拐角處時,火光“嘩”的亮起,照見了地上兩名戰士的尸首。
    一人腦袋被削去一半,當場斃命。
    一人被利劍貫穿,正中胸口。
    按理來說他理應立即斃命,沒人知曉他如何向同伴發出最后的聲音。
    兩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黑暗之中。
    兩具滿懷熱血的身軀,血冷與這條狹小的巷子里。
    “帶去交給大公子,一人五百兩,我們已經得到一千兩了?!?
    這是其中一名北燕士兵說出的話,另外幾名士兵獰笑著,面目扭曲而可怖。
    他們把尸首從血泊中撈起,抬往城墻的方向。
    為首的敵人揮動著手中帶血的劍:“狩獵開始,今夜我們要玩個痛快!”
    他的話音剛落,幾人從墻上躍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他們身上,把手中的劍,狠狠地送入他們的胸膛。
    張遠抽出利劍,狠狠地踹了為首的敵人一腳,咬牙切齒:“死了也要拉你們墊背!”
    說完,他再也不管地上的敵人,帶領幾名戰士繼續前行。
    火把的光跳動幾下,四周很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誰也沒看到,一名敵軍尚且還能動彈,用最后一絲力氣,捏破了手中的藥丸。
    清香四溢,不遠處傳來惡狗的狂吠聲。
    來到張遠這邊,一名戰士停住腳步:“頭兒,他們放獵狗追我們,不殺了獵狗,我們無處躲藏,你帶著弟兄們先走,我殿后?!?
    張遠目眥欲裂:“趙晉!”
    趙晉沖張遠輕輕一笑:“頭兒,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死有什么好怕的,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后,我趙晉又是槐稽山的一條好漢!”
    張遠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稍后見。”
    活著,稍后見。
    死了,也稍后見。
    趙晉握緊手中的劍,怒喝一聲:“快走!”
    張遠毫不遲疑,帶領余下的人繼續前行。
    這時,黑暗處響起惡狗呲牙的聲音,緊接著,幾條兇猛的大狗自黑暗中撲來。
    趙晉用劍砍死一只,卻還有好幾只前仆后繼向他沖來。
    一個不慎,他被一條惡狗咬住了手臂,狠狠一扯,手臂的血肉被撕開,血沫橫飛。
    他咬緊牙關,左手接住右手拿不穩的劍,準備砍向撲來的狗。
    然而就在這時,一條幾乎和他等高的大狗前爪搭住他的肩膀,呼出來的濁息撲在他的后頸上。
    那呼吸帶著腐肉的惡臭,鮮血的鐵腥味……那是一股,死亡的味道。
    下一剎那,大狗一口咬在他的脖頸。
    動脈被咬斷,鮮血噴濺而出。
    疼痛霎時占據理智,他幾乎忍不住撕心裂肺吼叫出來。
    可最后,僅剩的一點理智叫他忍住了,他不想這樣的死亡,嚇到前方一往無前的伙伴。
    憑借最后一口氣,趙晉抓緊一條狗,朝著狗脖子張嘴狠狠咬了下去。
    那狗痛得哇哇叫,任它如何拼命掙扎,趙晉都沒有放開。
    等到北燕人趕到時,趙晉早已沒了脈搏,但嘴巴依舊死死咬住惡狗,把那狗咬得奄奄一息,無論北燕人如何拉扯,也不能叫他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