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瑜與劉堯沒有什么話說,于是便閉眼假寐。
    小傳義正在回憶先生講的內容,默默溫習著學過的知識。
    劉堯則盤算著抓到了蛐蛐找誰去斗,三人各懷心思,一句話都沒有。
    倒不是顧瑜沒辦法和劉堯相處,他做紈绔招貓逗狗打架的那會兒,還沒劉堯什么事,要想和劉堯套近乎,也只是幾句話的事。
    他不這樣做,主要是不想顯得殷勤,以免以后有人說三道四,指責他們家支持劉堯。
    一旦涉及奪嫡,往往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他不會讓這個家因此再置于危險的境地。
    馬車晃晃悠悠,小傳義有些困了,腦袋情不自禁地往一旁靠去。
    劉堯拍拍大腿:“來,本王尊貴的身軀借你靠,你可盡情地依賴本王。”
    小傳義打了個哈欠,顧瑜開口:“不可勞煩殿下。”
    小傳義頷首:“是,七叔。”
    說完,便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
    劉堯有些不高興了,原本他和這小機靈玩得挺好,豈料顧瑜一回來,就各種約束著小機靈,讓他失去了在小傳義面前僅有的,被依賴的樂趣。
    他不滿地看向顧瑜:“你又不是他父親,怎么管這么多,他想靠就靠,至于約束著他么?”
    顧瑜拱手:“回殿下,我是他父輩唯一還活著的男丁。”
    劉堯本能地想要嗆幾句。
    聽聞這話,他陷入了沉默。
    他曾經見過那么多犧牲,此刻要是還能大不慚,不把犧牲當回事,他的良心一定給狗吃了。
    然而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未必一定就能改正。
    盡管劉堯明白自己適才的話并不對,他也沒有承認的意思,揣著自己做的竹筒,把臉別到一旁。
    小傳義終是靠著車壁睡了過去。
    這小小的人兒,就算睡著了,也把小身板挺得直直的,便是沒了意識,也依舊像個小小男子漢那樣,抬頭挺胸。
    顧瑜見他熟睡過去,收起嚴肅的神色,輕輕把他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地呵護著。
    劉堯見狀,不以為然地嘁了一聲:“假惺惺,你要是真心疼他,怎么不阻止他,叫他別熬夜看書?”
    顧瑜并未急著回答劉堯,而是起身把坐的地方讓出來,讓這小小的孩子可以安心躺好,隨即他又把毯子給小傳義蓋上。
    他不想傳義在他懷里醒來。
    最后,他告訴劉堯:“四歲的孩子打瞌睡很正常,他每日有三到四個時辰的睡眠時間,足夠他休息好。”
    見到他如此,劉堯的態度也好很多,說話時更是壓低聲音:“本王瞧著你倒是有幾分愛護著小子,但既然這么關心,怎又擺出嚴肅的模樣?”
    顧瑜解釋:“回殿下,慣子如殺子,他已經因為年幼失怙,備受疼愛,若是我再如此,時間久了,他就無法養成獨立自主的性格。”
    劉堯可不贊同這一套:“他本來就是小少爺,凡事自有下人處理,何須他事事親力親為?所以有的獨立自主,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顧瑜沒有解釋。
    他沒必要和劉堯說那么多。
    非是他不想心疼小傳義,也不是他鐵石心腸,非要逼著小傳義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