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小傳義只好把彈弓讓給劉堯。
    劉堯玩得不亦樂乎,把抓蛐蛐的事情拋之腦后。
    見小傳義沒得玩,顧瑜立即又想出了一個點子:“走,七叔帶你去撈魚,等會兒烤給你姑姑和你嬸嬸她們吃。”
    小傳義沒撈過魚,對撈魚暫且還不知興趣,但顧瑜說能烤給大家吃,他立馬就來了精神。
    于是,顧瑜把他帶到小溪邊,脫了鞋子,然后把衣擺和褲腿挽起,徑直走入小溪中。
    他沒有幫小傳義的打算,小傳義也沒有尋求他的幫助,只是學著他的樣子,認認真真將褲腿挽了起來。
    不到顧瑜膝蓋深的水,卻到他的大腿深。
    他踩進冰涼的水中,遲遲不敢往更深處走去,深怕一不小心,水就就淹過自己的脖子。
    顧瑜拽住他的手,用力便把他拽到更深處,他猝不及防嗆了一口水,正要委屈地呼喚遠處的七嬸,卻見顧瑜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是一條異常清澈的小溪。
    溪水澄澈而明凈,水底的砂石清晰可見,那因溪流而漂浮晃蕩的水草,也在水底散發著幽幽碧綠。
    水草中間,有一條肥美的魚兒,像是吃飽喝足了,正在草間打盹兒。
    它肥壯的身軀,在水底投下一道斑駁的影子,粼粼波光下,它的身形顯得有些虛緲。
    小傳義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紋絲不動地站著,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任身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在溪流中。
    整個世界,仿佛安靜得只有溪流的叮咚以及自己的心跳聲。
    顧瑜做出一個撈的手勢,示意他把魚撈起來。
    他有些緊張,但還是緩緩伸手靠近水面,等到剛觸及清涼的水時,他猛然一捉。
    整個動作又快又敏捷。
    可怕生的魚兒比他還要敏捷,一轉眼就逃之夭夭了。
    他有些挫敗。
    顧瑜告訴他:“那是一條雌魚,因為要產卵,所以警醒得很,你抓不到也是正常的。”
    小傳義問他:“七叔怎知那是一條雌魚?”
    顧瑜解釋道:“這個季節,很多雄魚身上的鱗片會變得十分艷麗,就是為了吸引異性。”
    “但你瞧剛剛那條魚,渾身烏突突的,而且肚子還很大,所以應當是條即將產卵的雌魚。”
    “因為肚子里孕育著千萬條生命,所以它們會異常警醒,抓到它們很難。”
    “不要因為你沒抓到它而失落,事實上也正是因為你沒有抓到,所以一條母親和無數條小魚才能逃出生天。”
    小傳義聽完,收起失落的神情,便是渾身濕透,他也不那么在意了,似乎因為顧瑜的話,心底舒坦且愉悅著。
    顧瑜見他的情緒有了轉變,心想終究是個孩子,心底還留有孩子特有的那份純真。
    他會因為自己做了件好事而愉悅,也會因為抓不到魚而失落,是非善惡在他們的心底并不復雜。
    他們很容易分辨。
    思及此處,顧瑜告訴他:“走,我們繼續抓魚去。”
    小傳義提著濕淋淋的衣擺,沒有立即行動。
    顧瑜耐心地等著他開口。
    他雙唇抿了抿,最終說道:“七叔,我們還要抓魚么?”
    顧瑜坐在溪流中的石頭上,他的下半身全都浸在清透的水里,素色衣擺隨水流浮動如青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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