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場生產大隊正在打算組織搜尋。
大隊長看大煙炮減弱不少,提出組織人,再帶上兩把獵槍上山搜救。
幾個人一琢磨,有人忽然想起陸家爺叔早年說的那件事。
“山頭那獨眼狼還在嘞,李家小伙兒會不會碰上獨眼狼了?”
“老陸家過去打狼打得最兇,不光打大狼,經常掏張三窩,剝幼崽兒的皮。真是造孽喲。”
“我上回在山下,看見有人收皮子,就是小狼皮,可不就是造孽么。”
狼在東北叫張三,土匪也叫狼為黑心皮子。如果在興安嶺有人說你吃東西像張三似的,那不是說你吃東西像某一個人,那是說你吃相難看。
所有人一想到獨眼狼的兇狠,都嚇得抖了個寒顫。
陸家祖祖輩輩都是獵戶,就那一次打狼,陸家老表死在山里不說,陸家后來進山救人8條獵犬陸陸續續死了7條,就是碰上了獨眼狼。
屯里,林場每個人提到獨眼狼,表情各不一,眼神里帶著恐懼,驚懼,和后怕,精彩萬分。
大隊長看了眼正在烤火的老陶,忽然道。
“李家小伙兒也是個犟驢性子,非要這個白毛風天里進山打八叉,還不是為了要一條好狗?!?
他看了看老陶訓練狗舍里的一群青川犬,心里嘆了口氣,意有所指。
每個人心里都想到了,能叫李居安心心念念也要進山的理由,不過是為了大虎一條狗。
他們心中唉聲嘆氣,為了一條狗,丟了性命,值得嗎?
老陶終于抬起頭,冷冷笑了一聲:“年輕小子狂,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去沖。不是今兒個死,也是明兒個死,有什么好可惜的?!?
林場隊員們不說話,心中都暗道老陶果然性子暴戾古怪,小伙兒都失蹤一天一夜了,他還不著調的冷嘲熱諷?難怪在屯里口碑不好,就是個怪人。
只有陳家寡婦看到老陶起身后,老陶悵然若失地望著大山方向,和狗舍里被打開的舍門,猜到老陶的心思。
老陶,也在擔心小伙兒啊。
陳家寡婦為人豪爽,性格也爽利,幫著李居安說話:“大隊長你們甭瞧老陶說話不好聽,他心里巴不得李家小伙兒趕緊扛著八叉下山。老陶心里啊,最屬意李家小伙兒,好叫他把大虎接過去帶走?!?
老陶站起身,沉下臉冷冷道:“接走個屁!這小子配不上?!?
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明白老陶說的意思。大虎可是整個興安嶺最好的攆山犬,多少南方客商專程趕來,就是為了大虎。買不到大虎,他們買訓犬舍里其他青川犬也是好的。一狗能賽十狗的大虎,怎么可能被一個打獵新手帶走?
就算是老獵戶世家的獵人前來求購大虎,都被老陶罵出難聽的惡拒之門外,更何況是李居安這樣的新人。
這時候,李居安帶著大虎,下山了。
李居安踩著靴,披著棉大衣,頭戴大棉帽子,腰間麻繩綁著青刀,身后背著一桿獵槍。他手里拖著滑子,滑子上結結實實捆著一頭開膛破肚,少了一條后腿的野生雄性梅花鹿。
他頂著風雪,踩著一腳淺一腳深的雪路,哈出白氣,大口喘著粗氣。一路下山顯然讓他消耗不少體能,但他趕路的步伐依舊穩健。
林場生產隊的隊員驚愕地一個個站起來,眼睛直勾勾盯住李居安手里滑子上被捆綁的雄性梅花鹿。
鹿角雄壯有力,梅花鹿被開膛破肚,肉被割下幾塊,剩下的肉十分新鮮,泛著微微紅色的色澤。
陶家老宅門口,所有生產隊隊員不敢相信地站起來。
“打到八叉了?”
“李家小伙兒真的打八叉下山嘞!”
“好小子!合著之前不是吹牛,真的有幾把刷子,夠有本事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