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安又和大爺大娘嘮了幾句。大娘問他咋跑縣城來了,還把獵狗都帶著。
他也沒拘束,但也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能說,只說來縣城賣牲口皮子,沒說是老虎皮。有些親戚就是這樣,笑你無,恨你有。人有時候的財還是得藏著掖著,才能不招人記恨。
大爺聽完拍桌說道:“居安是個勤快孩子,進(jìn)山打獵還能打來牲口皮子賣,往后日子鐵定能越過越好?;仡^啊,咱可得和三弟多嘮嘮,在三弟面前夸夸居安?!?
大娘趕緊給大爺使眼色,示意喝多胡亂說話,咋就把上墳給說出來了,都要大過年了多傷孩子的心。
大爺抬頭,喝的臉頰通紅,中氣十足說道:“剛才就顧著替三弟高興了,居安這孩子大了懂事,這,這還這啥了……”
他感慨說完,轉(zhuǎn)頭就瞅見李長青那樣,眼高于頂,沒事又沒有,就會張嘴就來。他沒好氣地呵斥:“不許南下,好好給我留在公社干你的定級。一步步腳踏實(shí)地的,甭想著一步登天?!?
李長青難得忤逆爹的意思,他重重把筷子拍桌上,哼了聲,站起身扭頭就往屋里走。
大娘拍著大腿哭,掉了兩滴眼淚,嘴里喊著,要是李長青能和李居安這般懂事,那可得多省心。
李居安聽著這些話,心里恍若隔世。上一世大爺大娘處處貶低他,將李長青吹得上天,二爺二娘,就連母親都覺得李長青是李家最省心的孩子,也最有出息。后來,他跟著張迎年南下,也帶著些和李長青爭個上下的心思,人就為了爭一口氣。
結(jié)果他南下確實(shí)混的風(fēng)生水起,但也栽了坑?,F(xiàn)在,李長青反倒被家族人訓(xùn)斥,而他倒是成了家族里人人夸的別人家孩子。
李居安站起來,嘆了口氣說道“回頭大爺大娘蓋房子的時候,工匠師傅的活兒也帶咱們家一份。多蓋一個樓,工匠價格還好商量?!?
大爺緊繃著臉點(diǎn)頭:“這倒是一件事兒,加上老二,價格還能再整便宜些?!?
誰會不要低價,能便宜自然是便宜些的好。
大爺是個急性子,喝的醉醺醺,腳下步子都有些不穩(wěn),就暈乎乎要李居安跟他一道去二爺家里商議蓋房子找工匠的事。
二爺和二娘也住在縣城,幫大媳婦兒和大兒子帶娃。孫子還小,動不動生病,把二老折騰的夠嗆。媳婦兒和兒子白天在工廠做職工,請二老幫忙把孫子拉扯到一歲半。
一歲半的孩子就能進(jìn)工廠托兒所。在工廠的胡同道口里,有事業(yè)單位專門給職員安排的托兒所,可以把孩子托進(jìn)去。媳婦兒張翠和公婆磕磕巴巴,可算是熬到大寶一歲半,吵著嚷著非要孩子進(jìn)托兒所,二老就能回屯里。二老哪里能答應(yīng)?
二娘哭著喊著,逢人就說兒媳婦兒沒良心,她老身子骨可算把孩子拉扯大了,能進(jìn)托兒所,結(jié)果媳婦兒要趕他們走。大兒子又是個悶聲不吭,碰到家長里短的事兒躲得比誰都快。
李居安牽著狗繩,和大爺一道去了二爺家。
他們要進(jìn)胡同,就得路過工廠的片區(qū),能瞅見道口上有個炸羊肉串的店,然后里面就是托兒所大班的門。
托兒所的門有鐵欄桿圍成,大班在托兒所的最西側(cè),小班和中班則在這趟房的最東邊。兩人還沒走近,就聽見托兒所外,二娘正在和兒媳婦兒張翠口角。
二娘和二爺在家打,那打起來叫一個昏天黑地,抓指甲,撓花臉,二爺常常被打得滿身痕跡,又不好真和老娘們發(fā)作,只能頂著被撓花的臉,憋著一肚皮氣蹲在臺階上抽卷煙。
兒媳婦張翠可不慣著二娘,碰見大寶上托兒所的事,吵得那叫一個激烈。
大兒子李偉光又是個沒注意的人,看見親娘和媳婦兒吵架,急得滿地亂轉(zhuǎn),勸這個又不是,勸那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