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新亮心里那叫一個慌。這年頭還真有人啥話都敢說,偏偏還給他說對了,叫他怕不怕。他趕緊捂住李居安的嘴,眼神都慌了,打著哈哈說道:“李老板說的哪里話,聽誰渾說的,那些混賬話李老板也能信?我也是朋友托我收的。”
李居安試探了他,這小子還真是打算將野山參倒手給香江拍賣行。上一世他沒少干這種事,沒想到現在這年份,他就已經和拍賣行搭上了線。
黃新亮隨手遞去一根煙,動作很熟稔。李居安接過了煙,卻并未急著點燃,只是隨意地夾在指間。黃新亮見狀,也不以為意,自顧自地為兩人點上煙,隨后緩緩吐出一串繚繞的煙圈,語帶試探地道:“李老板,這消息是從哪兒聽來的?”
李居安心中暗自冷笑,心知這小子已是色厲內荏,正試圖探聽虛實。他面上不動聲色,淡淡回應:“世事無常,巧合之事多了去了。我這不也正有朋友委托,打算往拍賣行送呢。聽說那拍賣行給出的價,可實在牛批啊。”
龐多來聽著二人你來我往的對話,心中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暗自盤算,黃新亮開出的價碼已讓他覺得近乎不可思議,天價。卻未曾料到,李居安這邊竟也牽扯出拍賣行的門路,這讓他心中的波瀾難以平息。
他都掏不出這么貴的錢來收參。這可是9500塊啊,近乎萬元戶。
黃新亮眉頭緊蹙,目光深沉地掃過李居安,知道他沒扯謊。他對于拍賣行的門道自是了如指掌,更清楚香江拍賣行那幫洋買家,往往因不識貨而競相抬價,一件物品從他們手中拍出四五萬的高價,絕非難事,更別說區區九千五百塊。
他緩緩吐出一串裊裊上升的煙圈,指尖輕輕一彈,抖落煙灰,也在抖落內心的猶豫與掙扎。一番思量后,他終是狠了狠心,以一種近乎決絕的口吻,低沉而沉痛地報出了一個價位:“一萬二。”
“一萬二,李老板,咱們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這價,您覺得合適咱們就成交,不合適的話,我也沒轍。這野山參是大,也確實是稀罕,但能賣出多少錢誰也不知道,這風險得擔著。”
李居安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這價格在收購價里,一萬二頂天,他也沒往虛里說,也就點頭應下,說道:“得嘞,成交!”
一根超過半米長的野山參,五十五厘米,比小臂還長上不少,最粗的根莖能有手腕粗細,足有一百八十六克之重。
根須被保存的非常完整,沒有一根觸須斷裂。黃新亮小心翼翼檢查好看的野山參,眼里放光。
他止不住地贊道:“這玩意兒可真不錯,能賣上價。”
李居安帶著幾分調侃的口吻笑道:“可不是嘛,老兄。你搬運上火車那會兒,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萬一哪根參須不慎折了,那可就是上百大洋打了水漂啊。”
黃新亮聞,臉色倏地一變,連忙從懷里掏出那只古樸的木盒,如同對待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將用布精心包裹的野山參平平整整地放歸原位,隨后又輕輕合上木盒蓋子,每一個動作都小心得很。
按李居安打趣的說法,黃新亮對待這野山參的細致勁兒,簡直比伺候家中老祖宗還要盡心盡力幾分。
黃新亮盯住野山參,忽然說道:“李老板啊,今個我倒是手頭沒那么多現鈔,錢吧帶了八百。也沒誰帶那么多錢進山你說是不。這樣我去城里取個錢。明個我就來將剩下的錢給你。”
他拿起木盒子,叼著煙,將懷里的800塊掏出來,一張張大團結點了。
李居安哪里吃他這一套。這小子上一世最是狡詐,奸的很。殺熟,老賴的事兒沒少干,不然咋叫皮包客奸商。
他笑吟吟地說道:“黃老板這話就見外了,手頭現錢不寬裕,那也是常有的事嘛。剛好咱們同路,不如我陪您走一趟城里的郵儲銀行,解決了這燃眉之急。晚上咱們再尋個樂子,去飯館好好撮一頓,當是慶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