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走得很順利,都是騎馬坐車,雖然不會很趕,竟比兩年前跋涉時快了不是一天半天。道路旁熟悉的歪脖子老柳都來不及數清第幾棵,便已掠過身后成了遠影。
挨過了冬天的凍雪,又越過了春天的多雨季節,官道應該是重新維修過了,看起來平整寬闊,車輪碾過夯實的黃土路面只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沿途驛站的差役都是先敬羅衣后敬人的主。
胥子澤的四輛馬車一字排開,在看后面二十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便有差役小跑著迎出來引路,給他們開最好最貴的房間。
時間合適的時候,也會住沿途最好的客棧,兩人住的也都是最好的天字號單間,也會享受最好的服務。
隨從們雖沒有單間可住,卻也不用住大通鋪,起碼也會安排中等的客房。
吃食就更不用說了,一路上景義的好廚藝都沒辦法發揮。因為早晚都是客棧提供熱飯、熱粥、熱面,每桌再點上幾個當地的特色菜。
偶爾有機會胥子澤也會打掩護,讓景春熙上幾道空間里備有的吃食給大家。
至于饅頭包子和干糧,基本都是用來解決中午的飯食。車隊在官道旁的樹蔭下歇腳時,清風或是小蠻總會聽從主子吩咐,去指定的馬車上取吃食。
雙方隊伍混在一起,具體是哪邊進行的采買大家也不知道,所以有疑問的人并不多。只是那包子褶子總捏著十八道彎,芝麻餡永遠七分甜三分香,難免不會有人議論。
一天中午在一個坡頂休息,景義、春桃、紅粉、小蠻剛好坐一起,幾人就聊開了:“清風他們本事可真大,天天都能買到一樣的包子饅頭,甚至調的餡料都是一樣的。”
景義掰開手里的豆沙包,暗紅的餡料里居然連蜜漬陳皮絲的數量都分毫不差。
“可不是,如果不是這樣熱的天氣,我都懷疑是從我們青山莊的廚房里打包出來的。”春桃用銀簪尖挑著包子皮,突然壓低聲音:“你們看這面皮,莊里劉廚子揉面時愛加蛋清,這光澤......”
“可想想也不對呀!不會是哪個大掌柜每個縣都開了分鋪吧!餡料味道一樣,大小一樣,連那包的褶子我數過兩次也幾乎都是一樣。”
小蠻突然把半個包子按在桌上,面皮上立刻顯出竹篾蒸籠的紋路——橫七豎九的細痕,與三日前在玉山縣吃的一模一樣。
這話馬上引起大家的共鳴,都認為小蠻聰明,同一個店家的包子饅頭差不多就不奇怪了。
春桃甚至想起出發前莊里蒸的送行包子,當時她偷偷在自己包的包子底掐了月牙印,如今竟在手里的包子上見到了相似的痕跡。也覺得可能真的是這么回事,也許某個做包子的廚子也有她一樣的惡趣味,也不一定。
說的人多了,后來也有相同的話傳到景春熙和胥子澤耳中。
景春熙這種事做慣了倒也坦然,覺得該干嘛干嘛,反正她的秘密也沒人發現得了。胥子澤卻沉不住氣了,茶杯放下手都重了一些,震得盤中蜜餞跳了跳:“明日開始,全部從客棧或者出外面鋪子去買吃的,我讓清風和綠影去辦,熙兒萬不可再從外面掏吃食了,晚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