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南方好呀,以前跟老將軍在邊疆,這個時候往臉上一摸,滿臉都是灰塵,怎么洗都洗不干凈,一到冬天被風吹得臉上都是褶子,那里的人看著都比京城的人老十歲,就是喝的水也得沉淀了才敢喝。”連老姨娘發出這樣的感嘆,一點都沒有背井離鄉后的傷感。
景長寧游歷沒來過這里,但是看過的游記不少,也給大家加油鼓勁:“其實嶺南并沒有想象那么可怕,什么瘴氣呀?毒蟲呀!雖然是有,但沒有民間傳說的那么嚴重。”
小北爺爺聽了也笑:“只是南方濕氣比較重,特別是過完年后那幾個月,經常都是濕漉漉的,大家注意保暖,一出太陽衣服被子都要晾干就行了,不然經常發霉,人也容易得風濕,也就是我們北方說的老寒腿。”
“到了嶺南就可以吃荔枝,龍眼了,在京城除了皇帝老爺可輪不到我們吃的份,聽說還有很多好果子是北方連見都沒見過的,以后我們可就有口福了。”司氏這時候終于露出笑臉盈盈,她這個時候居然有點開心,窩在京城也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一路來除了受點苦,卻是人生最好的經歷,主要是一家人到了嶺南還齊齊整整的,她覺得很快會苦盡甘來。
一路來公婆待她極好,妯娌相處和睦,夫妻也互敬互愛,這樣的家庭氛圍,她覺得自己沒有嫁錯,選擇一起來流放也是正確的。
既然不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那就把坎坷不平的路也踩出自己的精彩,這也是她夫君說出來的原話。
“郴州出去這一帶都是山,再往下就到了嶺南,經常會有山匪出沒……”
“浮蒼山比較陡峭難走,也比較艱險,最好不要天黑了走……”
“刀背山有一段非常狹窄而得名,中間有幾十丈非常危險,寬度只有不到兩尺,容易掉下懸崖,也很容易遭到伏擊……”
陶金這段時間跟老將軍、小北爺爺和景長寧湊在一起聊天的時間比較多,一開始還是聊點風土人情,幾個孩子也喜歡湊上去聽一嘴,可是這兩天他提醒的都是前面行程的路況和艱險,甚至把有可能出現的事情都考慮到了。
“陶小少爺來過郴州?”景永誠越聽越覺得不對,這孩子好像身臨其境一般,說得那么清楚,如果說光是看了游記和一些傳記,他是不信的。
“我家……就在嶺南,八歲那年被接往的京城跟……祖父祖母一起。”陶金說的不似造假,不過都是深思熟慮后才慢慢說出來的。
把所有人都愣住了,都以為他是沒事出來游玩歷練的,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境況。
四郎忽然有點同情小紈绔:“所以這次你其實是單獨回家?”沒娘的孩子可真可憐,出個門沒有個下人跟著,反而跟著流放的犯人吃苦。
景老夫人也唏噓:“孩子那么小,回家也應該請個鏢隊護送,你祖父祖母怎么舍得?”
陶金良久才說:“他們……沒了!”
娘不在了,爹不親,唯一疼愛的祖父祖母又死了,大家腦補了一大段陶金悲慘的經歷。
如果不是這孩子長得太高,莊氏都想摟在懷里好好安慰一下。他并不比大郎二郎幾個好過,對于沒長大成人的孩子來說,爹死了總好過娘死,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有親娘在的地方才是家,起碼有人呵護著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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