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衙差站在岸上一動不動,也沒有伸手去接重三遠遠遞過來的通行條。
他們只是靜靜地往船上掃了一眼,又仔細地看了看船身外面的下水線。
下水線的痕跡清晰地記錄著船在水中的位置,衙差頭兒似乎對這些細節格外感興趣,他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冒出一句:“把踏板放下來。”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撐著竹竿、穩定船頭的兩個船夫聽到吩咐,其中一個連忙把手中的竹竿丟到甲板上,迅速走到圍欄邊。他解開綁在圍欄上的踏板,然后和另一個船夫一起,費力地將踏板移到了船頭。
踏板一尺多寬,足有五六尺長,看起來十分堅固。阿七見狀,連忙彎下腰,幫著船夫們一起把踏板朝岸邊橫了過去。
隨著踏板的移動,船身微微晃動,發出一陣輕微的“吱呀”聲。
重三的手緊緊地攥著通行條,掌心微微出汗。他緊張地看著這一切,心中暗自祈禱衙差們能快些離開。
阿七在幫完船夫后,退了回來,他已經看出重三的緊張,表面上看起來是給兩個衙差讓路,但實際上,他趁機用手臂輕輕地頂了一下重三的右邊肩膀。
這個小動作雖然細微,卻傳遞了一個重要的信息:讓重三先沉住氣,見機行事。阿七依然站在重三前面的位置,擋住了他的半個身體,仿佛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風遮雨,也給了他一個定心丸。
兩個衙差上了船,卻沒有理會重三手中的通行條。他們先是掃視了這四個人一眼,眼神中帶著審視和警惕。接著,他們順著甲板的兩邊,沿著通道往后面走去。
小嘍啰不僅看,還會動手。他走到雜物間的門口,用力地頂開房門,探頭進去瞧了一眼。出來后,他又走到爐子邊,伸手揭開了頂在爐子上空鍋的蓋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大木盆上,木盆里還剩下幾十斤肉。他指著那些肉,皺著眉頭明知故問道:“這是什么?”
重三連忙湊上前,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容,回答道:“前晚讓兄弟們在建寧縣打了個牙祭,把飯館的一頭野豬給宰了,這是剩下的一半。”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
小嘍啰用鼻子“哼”了一聲,瞇著眼睛瞪著重三,語氣中帶著不屑:“你們倒是懂得享受。”他的眼神中似乎既有嫉妒,又有嘲諷,仿佛在說這些士兵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如此奢侈。
重三卻毫不在意,笑呵呵地又來了一句:“誰知道建寧縣的野貨那么便宜,二三兩銀子就可以買一頭野豬,兄弟們都說,要是打回頭的時候還有這種貨,怎么都得再拉上個幾頭。”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仿佛在講述一件有趣的事情,也在回味那一餐的美味。
小嘍啰又是“哼”了一聲,抬著臉不再看他。他不知道是嘲笑他們沒見過世面,還是說他們想得美,也可能是嫉恨。
他最后又看了一眼還剩下的一大盆魚,那些魚個頭不小,看起來十分新鮮。他嘀咕道:“建寧縣的魚什么時候那么大了?老大,改天我們是不是也過去搓上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