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臘月二十九就是除夕。
冬日的寒風依舊凜冽,圍墻外會偶爾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即使是這樣的年景,崔府大門外紅燈籠也高高掛了起來,府里的人也忙忙碌碌的,景春熙也第一次在府里聽到了孩子們的歡笑聲。
景春熙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熱鬧的景象,心中卻泛起一絲淡淡的憂傷。這是她重生后過的第二個年,沒想到依然是在外地過。
去年在崖門村過年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當時雖然年三十和大年初一也被胥子澤逼著跑步,但景春熙樂在其中。
那時候的胥子澤總是兇巴巴的,對她總是沒有好臉色,特別是她想偷懶的時候,胥子澤的聲音總是在耳畔不依不饒,總會適時地打擊她,討厭得很。
現(xiàn)在回想起他當初的模樣,她都滿眼含笑。想來,教她這個徒弟,還真不容易。
那時候真好!
她跟著他跑在崖門村的鄉(xiāng)間小路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看著初升的太陽將光芒灑在田野上,心中滿是溫暖。
外祖一家去到嶺南個個毫發(fā)無損,她功不可沒。能跟外祖家一起過年,對比這一世的前八年,還有前一世她短短十五年的人生,比在平陽侯府那種感覺,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平陽侯府可說是她和娘親、弟弟的噩夢。同樣都是至親,平陽侯府將他們活生生打進地獄,跟外祖一家才是真正的骨肉親情。
她還記得在平陽侯府的那些日子,過年時,府里雖然張燈結彩,但那熱鬧只是表面的。她和娘親、弟弟總是被冷落在一旁,親生父親只會關心柳姨娘,關心兩個嫡子,沒有人真正關心他們。
娘親總是躲在房間里偷偷抹淚,弟弟則經(jīng)常被那兩兄弟欺負,嚇得不敢告狀,不敢聲張。而那些所謂的長輩們,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背地里卻總是在算計。
相比之下,外祖家的溫暖讓她如沐春風。外祖母總是非常關心她的身體,因為遠在京城的娘親和弟弟擔憂,甚至想把他們接到嶺南一起生活。
外祖父則會帶著他們一起貼春聯(lián)、掛燈籠,考量她的武功。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談笑風生,一起守歲。
那種溫馨才是家的感覺,是她在平陽侯府從未體會過的。
這一次,她又不能跟家人在一起過年,景春熙還是覺得非常遺憾,忽然產(chǎn)生一點郁結之氣。她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
胥子澤敏感地覺察到她心情的低落,低聲安慰道:“至少熙兒還有娘親和弟弟惦記,還有大將軍和老夫人,崖門村的親人也都會惦記熙兒。”
他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眼神中滿是溫柔,希望能夠讓她感覺到一絲家的溫暖。
對于自己,胥子澤早已習慣了孤獨,并沒有在景春熙面前露出傷懷的表情。
遠在嶺南的父王,今晚都未必可以安心吃一頓團圓飯,也許還在路上奔波,也不知他會不會在閑暇之余,偶然記起他這個同樣奔波在外的嫡長子。
他微微低下頭,摸了摸景春熙的發(fā)鬢,聲音有些低沉:“有熙兒在,小康哥哥就覺得挺好。”
景春熙這才想到同樣在外過年的胥子澤。崔府也是胥子澤的外家,可崔府現(xiàn)在住的人,可能都幾乎沒有胥子澤認識的吧?應該更談不上有多少感情。這畢竟是他的老外祖,隔得有點遠,這又是崔府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