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村子里還有小孩呢?\"
小蠻突然停下腳步,踮起腳尖指著遠(yuǎn)處的村落大聲嚷嚷起來。
走在隊伍最前頭的四九叔聞轉(zhuǎn)過身來,黝黑的臉上綻開深深的笑紋。他用手扇了扇風(fēng),順便撫過被太陽曬得發(fā)紅的額頭:\"怎么沒有?昨晚擺席時你沒瞧見?那個穿紅褂子的小丫頭還幫著端了菜盆呢。\"
見小蠻還是一臉茫然,昨晚人太多過去的時候天也快黑了,他根本就沒注意。
四九叔笑著解釋,“收進來那幾戶村民一共有五個孩子,其中三個還小著呢。還有兩個就是七二家的孩子,他老家離十八坳也就兩百多里,總不能都到了家門口,還讓他們兩口子分離,我讓他把孩子婆娘都接了過來?!?
景長江點點頭說:\"這個你就多費心了,總不能讓士兵跟家人一輩子分離。還有士兵家里若是這樣的情況,都讓他們把家人接過來,我們給安排點力所能及的工作,就是種菜養(yǎng)豬也是可以的?!?
四九叔感激地點點頭,沖著景長江說:“就知道大將軍跟我是一樣的想法,要是帶了家屬,士兵們偶爾下山也有婆娘孩子熱炕頭?!?
小蠻的眼睛確實尖得很。又往前走了約莫五十步,穿過一片開著紫色野豌豆花的坡地,他們才看清曬場上的情形。
五個孩子正在曬得發(fā)白的夯土地面上玩耍,揚起的塵土在陽光下形成金色的光暈,曬場邊上堆著不少稻草和柴火。
“走,我們?nèi)タ纯??!本按何跬蝗粊砹伺d致,張開腿就要往那邊跑,帷帽上的紗被吹得一擺一擺的。
昨天進了村,誰都村前屋后轉(zhuǎn)了一圈,她基本就是兩個院子里來回跑,和胥子澤也凈顧著說話,連村子什么樣都沒仔細(xì)看。趁著現(xiàn)在天還早,得趁機玩玩。
胥子澤快步跟上,玄色靴子踏過田埂時驚起幾只螞蚱。大將軍和那些士兵湊在一起時,總愛說些戰(zhàn)場上的崢嶸歲月和軍營里生活的過往,偶爾也說會說些葷段子。他不但插不上話,留在那里反而尷尬,倒不如陪著景春熙逛逛還自在。
五個孩子玩得正歡,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靠近。四個大些的孩子圍成圈,時不時發(fā)出咯咯的笑聲。其中個子最高的男孩約莫八九歲,赤著腳在泥地上蹦跳,褲腿卷到膝蓋上方,露出結(jié)實的黝黑小腿。
最小的那個頂多三歲,只穿著條洗得發(fā)白的開襠褲,圓滾滾的小肚皮上還沾著油漬。他正追著個黑黢黢的雞蛋大圓球滿地跑,那球每次落地都會彈起老高。
“這東西怎么還會跳呢?”小蠻一個箭步?jīng)_在最前頭,她原本以為那會彈跳的是什么活物,湊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個烏漆嘛黑的圓球,表面布滿細(xì)密的皸裂紋路,活像老太爺皺巴巴的臉。這玩意兒在京城可從未見過。
她這聲驚呼嚇得那光屁股娃娃一屁股坐進塵土里。小家伙仰起沾滿草屑的小臉,出乎意料的是他沒哭,反而咧開嘴笑了。稀疏的黃毛勉強扎成個小揪揪,襯得那口乳牙格外白亮。
“我認(rèn)識你們!”另外四個孩子呼啦一下圍過來。唯一的女孩約莫五六歲,穿著件嶄新的紅布衫,袖口還繡著歪歪扭扭的梅花。
“我爹爹說你們是哈銀。”她說話帶著濃重的嶺南腔調(diào),把\"客人\"說成了\"哈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