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子澤正與景春熙并肩走在后面正聊著天,胥子澤往上的臺階卻被堵住了。
靖王不知何時落后兩兄弟一步站著不動了。他用紫檀木煙桿輕戳胥子澤腰眼,老人家沖他擠眉弄眼,活像個搶糖吃的頑童。
待胥子澤無奈退后一步,下了一級臺階讓開位置,靖王立刻跟景春熙站在一起,并示意她繼續(xù)向前走。
胥子澤在后面搖了搖頭:這王爺爺,得了兒子,自己卻變成了老頑童。
幼稚!
“熙丫頭!”靖王突然中氣十足地開口,驚飛了草叢里的山雀,“要說選人,你就聽靖王爺爺?shù)??!彼壑殻靡獾孟裰煌档接偷睦鲜螅爱?dāng)年在軍中,老夫挑的親兵個個能以一當(dāng)十!”煙桿在空中劃出夸張的弧線,“那眼光,火眼金睛!一挑一個準(zhǔn)!”
景春熙忍笑忍的肩膀直抖。她故意屈膝行了個夸張的萬福:\"靖王爺爺?shù)难酃?,熙兒可是如雷貫耳。\"眼波流轉(zhuǎn)間瞥見師父回頭,她立刻板起臉作嚴(yán)肅狀:“您老人家挑的人,我定照單全收!”
這番做作的對話惹得前后眾人都笑起來。
景逸搖頭的幅度大了些,束發(fā)的緞帶隨風(fēng)揚(yáng)起。他望著父親眉飛色舞的側(cè)臉,忽然想起昨夜秉燭長談的情景。燭花爆響的剎那,老王爺顫抖著手撫上他額角上的舊傷,淚珠砸在紫檀桌面上聲聲可聞。
原來當(dāng)年失蹤的不止他一人,大哥的嫡長子也永遠(yuǎn)留在了七歲那年的雪夜里,還有小侄子也慘遭毒手。
而幕后黑手,至今還在金鑾殿上道貌岸然......
山風(fēng)掠過耳際,帶來遠(yuǎn)處采茶女的歌聲。
景逸——不,現(xiàn)在該叫胥定淳了——摸了摸懷中溫潤的玉佩。這是昨夜父親親手系在他腰間的,上面\"定淳\"二字筆畫遒勁,這是母親在他出生時就找人定做的,只是當(dāng)時玉佩太重,沒給他別在腰間。
二十三年光陰荏苒,他終究找回了自己的名字,就像山巔那棵古松,縱然被雷劈去半邊枝干,深扎在巖縫里的根須卻從未松開過。
為他經(jīng)受磨難的母親,這次沒能相見,還是有點遺憾,但是相信很快就會相見的。
幾人一路登上山頂,景春熙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后山的兩座山頭也是劃在自家莊子里的。
半山腰和山頂各建了一座練武場,布局與大青山的訓(xùn)練場相似,但這里的練習(xí)場多了幾排高低錯落的梅花樁。
靖王見景春熙盯著梅花樁出神,捋了捋胡須,笑著解釋道:“梅花樁練的是人的靈敏和穩(wěn)性,練形更練神。樁上三年,拳打八方——能在梅花樁上站穩(wěn)的孩子,功夫都不會差?!彼抗鈷哌^場上的少年們,語氣篤定,“所以,咱們就在這兒選人?!?
教頭們早已將孩子們集結(jié)在山頂練武場,一百多人按年齡排成十幾列,高矮胖瘦不一,但個個統(tǒng)一服裝、精神抖擻,眼神里透著躍躍欲試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