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時候很嚴肅,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平安牌——那是他緊張時的小動作。
想想又加一句:“空間里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要用,流放路上我們吃的苦多了,現(xiàn)在好吃好喝的沒必要便宜他們。”
胥子澤想到流放路上自己還能吃白面饅頭,景春熙可能還啃過黑面饃饃呢,想了想,再看向她的時候都是憐惜。
“好的,孝康哥哥。”景春熙回答得很干脆,杏眼彎成月牙,順手把胥子澤幫她磕的瓜子仁排成個小笑臉。兩人的車上行動卻完全不管不顧,說完就往胥子澤嘴里塞了個紅果。
“那只便宜我們兩個。”她自己嘴里也塞了個梨子,梨肉在齒間脆生生地響,然后賊兮兮地看著他,睫毛投下的陰影里藏著得逞的狡黠。
“聽話,注意著點,別讓小康哥哥擔(dān)心。”胥子澤抓過嘴里的紅果,直接啃了一口,別說,比他吃過的任何一個都甜,果肉里還帶著井水的凜冽,分明是空間里才有的滋味。
一路過去,除了在六嶺地界兩輛馬車的輪子出了問題,維修和更換多停了一晚。又在常德遇到暴雨停了兩天。其余的,基本沒遇上什么煩心事。
趕車的景義都說,這趟差使簡直像踏青,比上次從嶺南回來還順利。
跟胥子澤車上都是吃吃喝喝,零食糕點都吃了不少,就是肘子都偷偷吃了兩個,他們聊得也開心。
景春熙總愛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把果核往窗外丟,說要給路過的小松鼠留記號;胥子澤則翻著帶出來的縣志和游記,時不時念段奇聞逗她。
不像上一次流放天氣惡劣,又是雨又是雪的,十幾天下來景春熙都覺得自己已經(jīng)長了膘。某日換衣裳時驚覺腰帶寬了一指,也幸虧娘親給她路上備的衣服都很寬松。捏著肚子上那層軟肉欲哭無淚——前兩年走了兩個多月,即使到了后面那段路沒受什么苦也吃得開心,也只見瘦沒見肥的。
“不行,明天開始,我要下去跑步。”摸到自己肚子上一層油,景春熙受不了了,把一顆松子糖擲出老遠,結(jié)果砸在車壁上又骨碌碌滾回腳邊。
“也行,我陪你,孝康哥哥也得練點腳勁。”胥子澤也很干脆,順手撿起那顆松子糖往窗外扔了出去。
換成以前,一路他肯定都是騎馬,但是因為要陪景春熙,這一路倒是騎得少了,此刻忽然懷念起策馬疾馳時耳畔呼嘯的風(fēng)聲。建議說:“我們一大早跑步,傍晚的時候可以騎馬,這樣就不會曬著了。”他還是更喜歡景春熙白白凈凈的樣子。
“兩位主子,前面就是潭鄉(xiāng)了!”快腳叔總是很周到,今天會走哪段路,路難不難走,明天要經(jīng)過哪里,一起吃飯的時候他都會主動匯報。
此刻他正指著遠處炊煙,那煙柱歪歪扭扭升上晴空,像誰蘸了黛青在宣紙上隨意地一撇。
“真快,那沒多久也要進入嶺南地界了,你傳令下去,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我們趕一趕,明晚住耒陽。”胥子澤望著官道盡頭隱約的山影,那是南嶺的輪廓。
經(jīng)過上一次長途跋涉,他對前面的路況基本還是熟悉,也忍不住給大家打氣:“到了耒陽,我們也多歇一晚,大家再放松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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