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弋被安置在府里的順園,那是他從前住的院子。
姜令芷硬著頭皮跟在蕭老夫人身后進了正屋,瞧見床榻上躺著的男子一身白衣,雙眼緊閉,仍能看出五官深邃,英挺,銳不可當。
他是大雍人盡皆知的戰(zhàn)神將軍,傲然冷厲,殺伐決斷,在戰(zhàn)場上更是叫敵軍聞風喪膽。
如今連昏迷中都令人不敢直視。
姜令芷心情十分復雜,正努力接受著自己的死人夫君突然活過來的現(xiàn)實。
屋里響起一道虛浮而又激動的聲音:“不是說景弋回來了嗎?怎么還在床上躺著?”
竟是那重病在床的蕭國公,他拖著病體躺在軟轎上,硬是叫人把他給抬了過來。
“國公爺稍安,”藥王谷的牧大夫忙出聲道:“將軍身上的傷勢已無大礙,只是他死里逃生不易,怕是受了不少刺激,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蕭老夫人眼淚就掉下來了:“景弋他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變成這樣?牧大夫,您可有什么法子,能叫他徹底好起來?”
牧大夫為難地搖搖頭:“藥王谷敬重將軍,能用的法子都已經(jīng)用過了,只是將軍一直不肯醒,想是有什么心結?!?
蕭國公遠遠地看著床榻上的兒子,就如同一株植物一般,紋絲不動,只覺得胸口的鈍痛更甚了幾分。
他艱難地開口問:“那倘若是,一直醒不過來,會如何?”
“若是三個月內(nèi)徹底醒不過來,那就......”牧大夫嘆息一聲,只道了句:“不過將軍到底是福澤深厚之人。”
他沒直說,屋里每個人卻又都聽明白,三個月內(nèi)醒不過來,人就真沒了。
屋里一時間靜默。
失而復得后卻要再次失去,就像是用同一把刀將人在尚未痊愈的傷口又捅了一遍。
到底還是蕭老夫人忍下了悲痛,讓府里管家?guī)е蠓蛳热グ仓谩?
屋里人人神色哀傷沉重,蕭宴卻眼珠子一轉,不死心地提議道:“祖父,祖母,既然......既然小叔回來了,那就說明,令芷她和小叔是姻緣天定!不如咱們就對外說,今日是小叔娶令芷,我娶令鳶,如此一來,外頭也就沒有那么多人議論了......”
蕭國公登時氣得急喘,蕭老夫人忙上前去替他順氣,一邊怒斥道:“混賬東西,你不要臉,國公府還要臉,滾,滾去祠堂跪著!”
“是......”
蕭宴訕訕的,也不敢再說什么,垂著腦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