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是聰明人,自然是明白周晚吟什么意思。
他們本來是想倚老賣老要挾殷溪低頭的,可殷溪這人油鹽不進,讓她低頭是不可能的。
事已至此,難道真要咬牙不松口,讓她大開殺戒嗎。
再說了,都逼到這份上了,周家縣主在這里,再攔下去,落一個不忠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
柴家是個爛攤子就算了,她可是盧氏女,陛下正忌憚著盧氏呢,再惹出什么……
她想到這里,趕緊過去勸老太太。
“不過是年輕人不懂事,爭一口氣兒,皇后娘娘殯天,在家里爭這些總歸是不好。”盧氏說。
她笑著扶老太太走到回廊上:“要想立規矩,也不急在這一時,人都嫁過來了,她不懂規矩,以后好生管教就是了。”
老太太看如今形勢不由人,也只能答應了放人。
殷溪一不發的跟著周晚吟出了門,直到衛士牽來了她的寶馬,她才回過神來。
“為什么幫我?”她啞著聲音問,“是我居功自傲毀人姻緣,是我奪人所愛,是我……鬼迷心竅,走火入魔……”
周晚吟道:“十年前的冬天,周家夫婦相繼病故,七歲的周晚吟被接近國公府府,萬貫家財就已經劃進了柴家賬上。”
她看了一眼殷溪,“這么多年過去,嫁妝早已經花了個七七八八,周晚吟對他們已經沒有用了,沒有你,還會有別的高門貴女。”
殷溪深吸一口氣,她覺得這一切都萬分惡心。
而她也是這惡心的一環。
“我怎么會……去找你斗個你死我活,好去搶柴子安的愛。”周晚吟笑道,“你想要的,那個男人的愛,對我而一文不值。”
殷溪慘然一笑,再不說什么,沖周晚吟一點頭,快馬加鞭往宮里去了。
周晚吟望著她的背影,再看了看手上帶血的劍,這才覺得有些腿軟。
不但她腿軟,沁雪也腿軟,嚇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姑娘,你嚇壞我了,殷溪將軍殺人不眨眼,劍下亡魂無數,你竟然敢去攔她的劍!”
周晚吟拍了拍心口:“亡魂無數是多少?”
“五百一十四人。”
周晚吟:“……”
她看了看沁雪和采蓮,深吸一口氣:“下回我再去搶人劍的時候,你們記得攔著我……一定要攔著我!”
今天要不是盧氏審時度勢,還不知道要糾纏到什么時候。
想到盧氏,她突然記起什么,又問采蓮。
“方才在宴席上,我瞧見世子夫人身邊有個使喚丫頭有些眼熟,是不是咱們周家的人?”
采蓮笑了:“姑娘是說采萍姐姐啊,她是啊,方才還同我說話來著,好些年沒見了,她還是那么漂亮。”
她又想到什么,有點失落道,“采萍姐姐跟著世子和世子夫人,都二十多了,也不放她嫁人,她也是命苦。”
沁雪驚了:“竟有這等事?便是宮中服役的宮女到了年紀也是要放出宮的,哪有主子押著侍婢不婚配的?再說了……”
她疑惑的看著周晚吟,“既是周家的婢女,也該是姑娘處置的。”
周晚吟輕輕搖頭:“我也不清楚,十年前就讓他們要了去。”
不僅是采萍,周家巨富,當初給唯一的獨生女兒其實是配了四個大丫鬟,采蓮,采萍,采月,采繁。
除了采蓮年歲小許多,那三個當時已經十四五歲了,不僅模樣周正,識文斷字,還見過世面,進退得當。
本朝的親貴人家斗富,不僅斗金銀珍玩,也斗丫鬟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