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吟一轉頭,就見周惜朝人已經到了近前。
他隨意的穿了一身錦袍,并未乘轎輦,大步走在了前頭,后頭三兩個太監追著,都沒追上他。
“皇帝,你怎么來了。”顧太后干巴巴道。
周惜朝目光清冷的看了她一眼,稍稍抬了抬手,示意洛陽王站到他身邊。
洛陽王會意,幾步到了他近前。
“聽聞母后考校三弟功課,朕恰巧閑來無事,一道兒過來了。”周惜朝說,他手指虛虛的搭上了洛陽王的頭頂,輕輕揉了揉,臉上的笑容冷冷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近日病了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他性子溫和仁善,喜歡玩笑,常常叫人覺得他是個俊雅的翩翩公子。
如今消瘦下來,眾人這才發覺,他模樣其實生得英氣,驟然冷下臉來,瞧著冷冰冰的,并不好接近。
顧太后本就覺得這個繼子沉府深,有些怕他,看他這樣子,更加心虛了起來。
“孩子的功課,哀家也不大懂,既然皇帝來了,那哀家就不摻和了。”顧太后起身就想走。
“母后既然不大懂,日后就也不要摻和了。”周惜朝冷冷的說,他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了,伸手將洛陽王的功課拿在手上,看也不看顧太后一眼。
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盧氏還在,他當著命婦的面,絲毫沒給顧太后面子。
顧太后一口氣堵在心口,險些背過氣去,騰的一聲站起來:
“皇帝!你今兒是怎么了!”
周惜朝冷冷的抬起清俊的眉眼,淡淡的望著她,不說話也不動。
“誰招你了,誰又惹你了!”顧太后心態都崩了。
被兒子用這種眼神望著,哪怕不是她兒子,她也覺得屈辱。
“朕累了,母后請回吧。”周惜朝靠在藤椅上,虛虛的閉了一下眼睛。
“你……”顧太后更屈辱了,整個人都氣得發抖了起來。
這已經不是忤逆不孝了,皇帝壓根沒把她放在眼里。
不對……不是沒把她放眼里,是壓根就沒覺得她是母后!
哪有兒子對母親是這個眼神的!
顧太后是個天才,她一天沒照顧過繼子,但卻時不時的覺得皇帝應該跟她母慈子孝……
哪怕這兒子就比她小十三歲……
“娘娘,陛下想來和縣主還有話說,咱們改日再來吧。”
盧氏覺得情況不大妙,趕緊伸手扯了扯顧太后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顧太后順著她的目光,就瞧見了站在那兒望天的周晚吟。
她想起了從前那些不大美好的回憶!
這個小丫頭伶牙俐齒的,就沒見誰在她那里討到過便宜!
更可怕的事,自從她出現了,連平日里見人三分笑的皇帝都變得伶牙俐齒了!
她簡直不敢想皇帝要是和周晚吟加一起,她要怎么應對,趕緊憋著一口氣,氣哼哼的走了。
“眼睛疼,你替朕看看,他寫的如何。”等人走遠了,周惜朝才靠著藤椅上,閉著眼睛懶洋洋把手上的功課丟給周晚吟。
周晚吟接過來翻了一下,笑道:“方才不是說了么,小殿下品性高潔,哪里還用看。”
周惜朝倦得厲害,聽她打趣,也笑了起來:“我那是亂講的,不看可不行,你替我看看。”
周晚吟笑了笑:“他字寫的極好。”
周惜朝曬了會兒太陽,又道:“老三,昨日先生教了什么?”
洛陽王同他也不大熟悉,聞規規矩矩的站好,回道:“先生說了些塞北江南的風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