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王周復(fù),如今十一歲,乃是先皇的遺腹子。
他在周惜朝登基之后三個月出生,周惜朝也先皇遺愿,將他封為洛陽王。
如今的神都洛陽之主,不僅有洛陽這富庶的封地,更是由鎮(zhèn)南將軍親自護送回京奔喪,其中的意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十一歲的小娃娃,能成什么大事!”盧寒煙又是不屑又是憤恨。
洛陽王的母親出身豪族崔氏,崔氏雖不如盧家權(quán)勢滔天,但也是百年望族,尊貴不輸盧家。
她越想,心里頭就越氣。
算一算,她兒子比洛陽王大幾歲,也算是更尊貴一些。
“先前洛陽王曾進京朝圣過一次,兒子不在京中,母親可見過周復(fù),他是什么品性?”端王好不容易冷靜了下來,緩緩說到。
“他那時候不過才七歲,能看出什么?”盧寒煙道,“一個還沒換牙的小娃娃,傻里傻氣的?!?
這倒不是她埋汰洛陽王,洛陽王母子早搬去了洛陽,本來就礙不著她的事兒,她是真覺得洛陽王不大聰明的樣子。
“七歲了還不大說話,問什么答什么,問多了他就不說話。”盧寒煙嫌棄的說,“跟你霍叔叔小時候差不多,但他模樣不討喜,胖得跟個冬瓜似的?!?
霍云自幼生的俊秀,雖然不愛說話,但很招人喜歡。
洛陽王就不一樣了,牙都缺了好幾個了,嘴巴還是閑不住的吃,走兩步他就喘,顧太后本來想裝裝慈愛的樣子抱抱他,結(jié)果沒抱動……
看著就不大聰明的樣子!
端王聽母親這樣說,心里稍稍安定了一點。
他犯不著和一個冬瓜置氣。
“王駕什么時候到?”端王收拾了心情,朝著小宮女問道。
宮女甕聲甕氣道:“說是為了趕上明早出殯,日夜兼程趕回來,明日一早能趕上,宮里這會兒在準(zhǔn)備迎接,尚衣局的人接到旨意,已經(jīng)在趕制衣衫了……”
“衣服做出來了,他能不能穿上,得看他的運氣。”端王冷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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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周晚吟就被催著換了衣服去東華門迎接洛陽王。
周人講究事死如事生,喪事看得比天大,皇后入地宮的大日子,宮里大大小小的太監(jiān)宮女都換上了孝服。
東華門上也纏上了白色絹花。
周晚吟卻是一身紫色朝服,帶著縣主品級的金鳳頭冠站在宮門口,連罩著的黑色披風(fēng)上,也紋著火鳳。
她身后站著的八個尚儀局女官,也是盛裝而立。
這些女官,都是出身書香之家的女子,最精通禮儀法典,在宮里除了尚書局,便是她們最尊貴體面。
皇帝新冊封的臨安縣主,著大禮服飾迎接神都洛陽之主,不僅是抬舉洛陽王,也是為了抬舉周晚吟。
盧寒煙自軟轎里稍稍打開簾子看一眼,心頭便泛起一股憤懣厭煩。
“這一身衣衫,妹妹倒是穿得好看。”她下了轎子,不陰不陽的說。
自章懷太子去世之后,她便再也不能穿這樣威風(fēng)的衣衫,別說金鳳火鳳了,衣衫多了鳥雀,都怕人家說她不安分。
“是衣裳好看。”周晚吟看了她一眼,隨口問,“娘娘來這里做什么?”
她這會兒滿腦子都在想著洛陽王什么時候能到,根本沒心思搭理別的。
“本宮與洛陽王多年未見,說起來也是他長嫂,如今宮里忙亂,也就我這個寡婦閑著,過來迎一迎他。”
周晚吟看著盧寒煙那充滿算計和高傲的面龐,心里沒由來的覺得不舒服,她冷淡的給尚儀局的女官使了個眼色。
那女官會意,沖盧寒煙道:“陛下說了,王駕進京是大事,洛陽王尊貴,要從東華門而入,娘娘是守喪之人,且先往邊上避一避。”
“你這是什么意思!”盧寒煙臉一白,激動的叫了起來,“本宮是他長嫂,來接弟弟有什么不可!”
“陛下已經(jīng)命縣主大妝迎接王駕,娘娘披麻戴孝的,不吉利?!迸俨豢蜌獾恼f,“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請娘娘避一避?!?
“你竟敢說我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