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不是因為師弟才耽擱的,沒發(fā)現(xiàn)城內(nèi)的流民少了嗎?搬到山上的糧食,我都已經(jīng)分發(fā)出去了,勸他們選個好地兒種地?!?
他語氣溫和,“別想那么多,一遇到事兒就思緒繁多,這幾年豈不是白修了?”
“別太害怕得失,總覺得自己活過一次了,就該像個老人一樣。身體只是活在這世間的載體,并不能證明什么?!?
“照你的意思,活夠了就該死,還修行什么,別人說修行之人就是太害怕死了,想多活兩年呢,你解釋的清嗎?”
“師弟好像從未問過我的年紀,你覺得我今年多少歲?”
宋春雪驚訝的回頭,“我之前覺得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加上你總是回避提起過往,我覺得你最多四十。師兄這么說,肯定是比我想的年長一些,那你到底多少歲?”
道長神秘一笑,“總之比你想象的年長的多,我之所以不愿提及自己的往事,是不想師弟知道你師兄沒那么好,我怕旁人看到我的不堪和懦弱?!?
說到這兒,他神情認真。
“師弟,不如做個約定,等你再次知天命的時候,師兄將自己的所有過往都告訴你,如何?”
不知為何,看著他站在正殿的門外,面上帶著哄小孩似的笑容跟她這么說話時,宋春雪一笑就淚流滿面。
她站在道觀的門檻里邊,側(cè)身看著他,不由重重點頭。
“好,這可是師兄你說的。”
他愿意告訴自己的過往,是不是證明那時的他,愿意將她當作親師弟了。
*
接下來的幾日,她帶著食盒上山送飯,下來的時候帶著木蘭出門。
不是去即將開張的布莊看看,就是帶她去客棧看看進度。
木蘭還年輕,需要長長見識,或許等她不在這兒了,讓木蘭替她盯著也好。
但木蘭不大識字,以后可能要讓她開始認字讀書。
三娃可以教教她,正好有益于夫妻感情。
將布莊開張的日子就在八月初一日,梅陽已經(jīng)準備的差不多了。
就差開門放鞭炮揭牌匾了。
老四去舅舅姨母家待了四日才來,一回來就跟宋春雪講,不管是舅舅還是姨母,還是舅舅莊子上的人,碰到他就給他牽媒拉線,甚至還將自家閨女帶給他看。
語之間,宋春雪已經(jīng)聽得出來,他挑花眼了。
那個冀縣的姑娘,前世老四的正妻估計成不了了。
成不了也好,免得禍害人家,或許人家還能找個體貼入微的好男人。
處暑已過,三伏也已經(jīng)結(jié)束,秋意漸濃。
八月初一日,宋春雪將早飯送到山上之后,才來到布莊門口。
江家的人不少,紅英一家也沒去地里,木蘭老四也都來了,梅陽的姐姐姐夫一家,還有梅陽的那些弟兄們?nèi)紒砼鯃?,甚是熱鬧。
午時未到,路過的熟人得知這是梅陽的布莊,紛紛表示要進去看看。
“娘能想到跟梅陽做生意,真是選對人了,張老爺子說了,這街上最該做生意的人是梅陽,但他這些年很少折騰。如今他真的開始折騰了,來捧場的人好多?!崩纤牟挥舌止镜溃敖€是老的辣,我以后能跟娘混嗎?”
“不能,我是拿銀子辦事,你懶得嘴都不愛動,跟著我就是給我添亂。你若是能跟著梅陽好好經(jīng)營鋪子,我也沒意見,可你非要組商隊賺大錢?!?
宋春雪壓著怒氣,“別眼高手低的,但凡你能堅持一個月,每日來這兒,我肯定高看你一眼。”
“那我還不如去姚曼那兒,她家的客棧迎來送往,我學到的東西更多?!?
宋春雪氣笑了,“你去那兒做什么?當小二你看不上,算賬你又算不明白,打掃你又拉不下那個臉,難不成讓姚曼管你吃管你喝,還杵在那兒當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