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長摸了摸山羊胡子,笑容隨和,“沒錯,師弟聰慧。”
“對了,看你的面色最近經(jīng)常在打坐?”他欣慰的看著宋春雪,“堅持下去別懈怠,等你老了一定會感謝我。”
“我現(xiàn)在就很感謝師兄了,”說著,宋春雪從毛驢身上下來,打開包袱,將一個黑色的小布包遞給他,“既然趕巧碰上了,師兄肯定比我有門路,不如替我賣掉它,我想用換來的錢看我?guī)讉€姐姐。”
張道長點頭,“也好,你先去城里轉(zhuǎn)轉(zhuǎn),等我賣掉之后再來找你,就在西津門旁邊的酒肆那里。”
宋春雪滿腹疑問,卻沒有問出來。
“好,那我先走了。”她牽著毛驢往山下走,“正好我也想買點酒喝。”
張道長點點頭,看著她筆挺俏麗的背影,心想他的判斷沒有錯,她真的是一顆修道的好苗子。
只是,這條路終究是艱難的,就看她守不守得住了。
來到街上,宋春雪渾身輕松,仿佛被一股溫?zé)岬臍庀⒕o緊包圍。
從前她很少嘗過這種滋味,如今卻明白,那是強(qiáng)大的靈魂,不孤單的靈魂。
重生一次,她竟然有了師兄,有過短暫的友人。
這一切,彌足珍貴,她也從容的接受他們像煙花一樣迅速消失。
她來到一家成衣鋪子,看中了暗紅色的錦襖上面繡著銀白色的牡丹花紋,華美貴氣。
一問價,一兩銀子。
華而不實,種地沒法穿,還會悶汗。
她又來到了一家布莊,柔軟厚實的布料,孔雀藍(lán)的錦緞,同色的暗紋繡花,在陽光下仿佛會發(fā)光。
還有很淡很淡的灰粉色,從前她喜歡卻又不敢買的顏色。
二十文一尺,普通的青布只要四文錢,都能做一身棉衣了。
從前,她肯定不舍得買。
但今日宋春雪咬咬牙,花了一百文買了孔雀藍(lán),剛好做一身。
過年那天,她肯定做好并穿在身上。
若是從前,買這些昂貴的東西,她肯定會想,誰誰誰也沒有,她一個當(dāng)娘的,穿那么好看,只會被人說是不檢點不安分,想去勾搭男人。
現(xiàn)在,她不允許這么糟踐自己。
如果不對自己好,這世上沒人會對她好了,她要疼愛自己,像曾經(jīng)疼自己的孩子一樣。
之后,她又買了十斤棉花,鼓鼓的兩大袋子,正好馱在驢背上。
老四要的話本,三娃喜歡的詩集,她對照著紙上的字都買了。
不湊巧的是,剛才還是大太陽,這會兒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雨。
午時二刻,她來到西津門,在酒肆旁邊的面館要了碗羊肉炒面片。
萬一道長來了找不到人,她牽著毛驢站在麻布棚下面。
斜風(fēng)卷著冰冷的秋雨落在棚內(nèi)的桌上。
她坐在中間的桌子前吃面,手指凍得發(fā)青。
“小二,來碗臊子面。”
這時,風(fēng)雨飄搖的布棚下,有人坐在宋春雪的對面。
“宋大嫂,我們又見面了。”謝征面帶笑意,指著旁邊的毛驢道,“這毛驢真不錯,難得看到喂得這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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