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穎達毫不掩飾的欣賞,因為秦豹但悲不見九州同。
他覺得,這里有秦豹的志向。
志在九州天下!
志在天下大同!
大周傳承數百年,到如今幼主登基,皇權旁落,天下呈逐鹿之勢。
孔穎達一直隱居著書立說,卻在隱居的時候,遇到好友來訪,說天象有變,有彗星落在西方,涼國當有圣賢出。
最終,天下會歸一。
孔穎達對好友神神叨叨的判斷,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可上了年紀的他,卻恰好碰到李瑜看三國演義,也看了第一冊。
孔穎達覺得很好。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樣的論斷讓孔穎達更是欣賞。
靜極思動的孔穎達,就來了涼國。
孔穎達沒有特別的去尋找,只是找到了楊朋,提議要主持四國文會,看一看涼國的人。
楊朋、謝駿和胡謹的詩,中規中矩。
秦豹的詩很樸素,卻讓孔穎達有一種感覺,秦豹這人有大志向。
他不知道眼前的小年輕,是不是好友批定的圣賢,也不是太在意這些,只覺得如此年輕的俊杰,應該有更好的未來。
孔穎達有了愛才之心,贊許道:“秦豹,你的這首詩情感濃烈,志向遠大,老夫列為第一。”
宣武帝瞬間激動了,太高興了。
第一!
秦豹暫時領先第一了。
秦豹不愧是他看中的好女婿。
王采薇坐在下方,看著從容鎮定,輕取第一的秦豹,俏臉微紅,心中為秦豹取得了第一而歡喜。
秦哥哥,太厲害了。
秦盛的情緒有些復雜,兒子很厲害,他這個當爹的本該與有榮焉。
問題是,兒子叛出了秦家,和他一點都不親,也不認他這個爹了。兒子得到孔穎達的嘉獎和認可,他無法得到半點的好處。
慕容麟紅了雙眼,握緊拳頭不甘。
秦豹這樣的人,憑什么第一?
什么家祭無忘告老翁。
狗屁!
狗屁的詩句。
慕容麟剛抬頭看去,就遇到宣武帝凌厲的目光看過來。
一剎那間,慕容麟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一顆心也沉了下去,連一丁點說話的想法都沒有。
他敢肯定,他再有任何的動作,宣武帝一定會驅逐他。
算了,先往下看。
秦豹不一定能堅持下去。
后面還有詞、文章和對聯,有的是機會打壓秦豹。
文武百官議論紛紛,所有人都很歡喜。
他們不管秦豹寫了什么,只管這一回取得了勝利,只記得涼國取得了優勢。
這是最重要的。
孔穎達看著鬧哄哄的場面,沒有急著進行下一項,反而等了好一會兒才抬手下壓,淡淡道:“肅靜!”
頃刻間,大殿中安靜下來。
所有人安靜下來。
孔穎達緩緩道:“詩的較量結束,接下來是詞。”
“詞是長短句,也稱之為曲詞,更便于傳唱。其實在老朽看來,詩詞一體,詩可以志,詞也一樣,都能傳達個人志向。”
“無非是題材不一樣。”
“不管哪一種,都有情感。”
“或是女子的情思,或是自身情緒的寄托。老朽做事情一向隨心所欲,所以寫詞不限制你們,隨你們揮灑。”
涉及寫詞,楊朋很擅長。
當著所有人的面,楊朋率先道:“孔公,在下有一首詞。”
“詞名《鷓鴣天·咸陽作》”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敕,累上留云借月章。”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咸陽。”
楊朋道:“請孔公點評。”
孔穎達點了點頭,說道:“寄情于山水,豪放不羈,不錯。”
楊朋行禮后退下。
謝駿擅長寫梅花詩,實際上也擅長寫詞。他寫的閨中詞,深得江南歌姬的喜愛。
謝駿站出來,不卑不亢道:“在下有一首《浪淘沙》”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咸陽東。總是當時攜手處,游遍芳叢。”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一首詞,寫今年有好友相聚,情感濃烈,又婉麗雋永,情真意切。
謝駿道:“請孔公點評。”
孔穎達不疾不徐道:“你的詞重在兄弟情義,筆致疏放,含蘊深刻,堪稱上品,比楊朋的孤傲略高一層。”
謝駿拱手道:“孔公過獎了。”
楊朋看了眼謝駿,心中感慨,不愧是江左名士,寫的詞非常好。
孔穎達目光掃過胡謹和楊朋,問道:“你們誰先來?”
秦豹道:“我盡地主之誼,讓胡謹先寫。”
孔穎達問道:“胡謹,你意下如何?”
胡謹一副坦然姿態,開口道:“在下的詞名《浣溪沙》”
“五兩竿頭風欲平,長風舉棹覺船輕。柔櫓不施停卻棹,是船行。”
“滿眼風波多閃灼,看山恰似走來迎。子細看山山不動,是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