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看著遲遲沒說話的彭源,提點道:“彭卿,你是吏部的老人,熟悉官員的升遷和嘉獎。秦豹殺匈奴大單于,賺了近千萬兩銀子,為涼國弄了個聚寶盆,該如何嘉獎?”
彭源面頰抽了抽,衣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很是不甘。
皇帝明知道他和秦豹的關系不好,明知道他剛才刁難秦豹,還故意詢問。
分明是殺人誅心!
彭源是老江湖了,沒有絲毫的情緒顯露,不卑不亢道:“陛下,秦大學士二十出頭,已經是正三品的章臺宮大學士。”
“再提拔就是二品官員,恐怕不合適。”
“年紀輕輕就登上高位,不利于秦大學士未來的發展。不如暫且記下他的功勞,等下一次立功,再嘉獎不遲。”
“陛下這么做,不是為了打壓秦大學士,是為了保護他,是為了長遠的發展。”
彭源拱手道:“陛下,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
宣武帝臉色愈發清冷,沉聲道:“所以,彭侍郎打算摧一摧小秦嗎?”
此話一出,更讓彭源的臉上掛不住。他自身的人設,不是什么諂媚臣子,是以清正廉潔和剛正敢諫而聞名。
這是在外的形象。
面對宣武帝的刁難,彭源沒有去諫,也沒有再辯解什么,忽然捂著胸口,一副難受的模樣。
蹬!蹬!!
彭源后退兩步,臉色漲紅,急切道:“臣心中不舒服,請告退!”
宣武帝哪里會讓彭源這么跑了?
不可能的!
小秦是他最好的女婿,是他最器重的臣子,是涼國的無雙國士,立下了卓越功勞,卻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
不僅如此,彭源還敢摘小秦的桃子,簡直狗膽包天。
今天不處置,豈不是寒了小秦的心。
絕不允許!
宣武帝捋著胡須,正色道:“彭侍郎的身體不舒服嗎?這事情不能耽擱,要立刻救治。”
“來人,宣御醫覲見。”
黃敬立刻安排了下去。
宣武帝環顧殿內的眾人,緩緩道:“朕對爾等也一視同仁,凡是爾等有什么不舒服的,朕都會喊御醫診治。”
“涼國地處邊陲,不是中原大國,更沒有什么優勢。”
“唯獨一點,朕知道以人為本,以仁為本,必須把汝等都放在心上。”
“諸卿都是朕的股肱之臣,豈能不管你們呢?”
彭源的臉色卻一變再變。
股肱之臣?
這個詞兒,怕是故意說出來針對他,是故意揶揄他的。
彭源沒有半點的悔意,反而是暗恨秦豹。
自從秦豹突然崛起,涼國官場的平衡被打破,四大國公和忠王都被拿下,導致皇帝權勢太大了。
現如今太上皇隱退,皇權集中,皇帝越來越難以控制。
一切都太難了。
這一切的根源都是秦豹。
如果秦豹不打破局面,皇帝的權勢受到掣肘,太上皇又支持忠王,公侯勛貴也站在太上皇一方,一切都是好的。
越是這么想,彭源越是恨秦豹。
彭源捂著心口,做出難受姿態,急忙道:“陛下,臣身子骨真的不舒服,需要回家休養一段時間。”
宣武帝擺手道:“不急,等御醫。你越是嚴重,越要診斷才行。”
龐玉京站出來,笑瞇瞇道:“陛下說得對,天下無數的醫師,唯有御醫的醫術最高。換做其他的人,想要御醫救治,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宣武帝笑道:“龐卿知朕!”
君臣一唱一和的,氣得彭源心中更加難受。
不一會兒,御醫進入殿內,宣武帝吩咐道:“快給彭侍郎看看,他很不舒服。”
御醫看到彭源,皺眉道:“陛下,彭大人挨了打,臉上雖然淤青,可是這樣的傷勢不打緊的,明天就恢復了。如果實在擔心,臣也可以開一劑藥方,消腫利尿。”
宣武帝哼聲道:“朕不是讓你看彭侍郎臉上的傷,是他心頭不舒服,似乎要暈倒,也可能是心疾發作,趕緊替他把脈。”
御醫走過去,輕聲道:“請彭大人伸手。”
彭源伸出手,御醫仔細的診脈,眉頭漸漸皺起,那姿態讓彭源都心頭一跳。
不怕御醫診脈不上心,就怕御醫診脈皺眉頭。
宣武帝等了好一會兒,迫切問道:“彭侍郎的病情怎么樣?”
“哎……”
御醫嘆息道:“陛下,彭侍郎的身體的確出了問題。”
嘶!
彭源倒吸了口涼氣。
他一貫是沒什么毛病,御醫突然這樣說,讓彭源心中擔心起來,連忙道:“我到底怎么了?”
張光、孫敬等人也齊刷刷看過來。
太子若有所思,反而仔細的看了御醫一眼,有著一絲的考量。
御醫連忙道:“陛下,彭大人的身體是陰虛火旺,身體徹底虛了。”
“如果不及時救治,再持續下去,會徹底失去男兒的根。”
“臣判斷,彭大人房事不節制,又有心無力,頻頻使用虎狼之藥刺激,導致現在陰虛火旺,身體虧空。”
御醫提醒道:“彭大人,要節制,要謹慎啊。”
“哈哈哈……”
龐玉京率先大笑起來,笑聲恣意:“難怪咱們彭大人的胡須,落得差不多了。”
“難怪頭頂的頭發,也禿了。”
“聽說彭侍郎才娶了十六房小妾,據說是在青樓,看人家楚楚可憐,給她一條生路才娶回去的。”
“如今你胡須和頭發都掉落,怕是難咯。”
“也不知道這十八歲的小嬌娘,能不能忍受夜夜獨守閨房的清冷,到時候給你的頭上種點草,那就有趣了。”
龐玉京笑道:“還以為你有什么大毛病,現在看來也沒什么。”
宣武帝哼了聲道:“龐玉京,你不知道私下里去笑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笑出來,彭侍郎還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