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飄飄。
官道上,一隊人馬行駛而來。
為首的赫然是匈奴現任左賢王稽柵,他作為南下涼國的使臣。
這次來的匈奴公主,名叫玉迦,是烏維的小女兒,今年十八歲。原本,玉迦已經準備要嫁人,正在挑選聯姻的部落。
和涼國和親的事情提上日程,玉迦就承擔了和親的任務。
負責和親的使臣,原本的人選也不是稽柵,是烏維的部下。
稽柵想著雙方聯姻,更想和秦豹拉近關系,以及去涼國咸陽看一看,多加深些和涼國的聯系,才主動請纓來了。
烏維原本想著,派一個部下來了就成。有稽柵這個匈奴的左賢王出面,也能彰顯出匈奴對聯姻的重視,就順勢答應。
稽柵帶著玉迦南下和親,更帶來五千匹戰馬、一千張貂皮作為陪嫁的物資。
這是匈奴的態度。
冷風凄凄,稽柵披著大氅,帶著氈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看到了遠處的永興城,臉上也浮現出燦爛笑容。
烏維是現在的大單于。
之所以能當大單于,是因為烏維趕上好時候,有互市貿易這個利益在,才聯合所有人一起動手殺了烏都。
換做其他時候,給烏維機會,也不敢輕舉妄動。
稽柵的內心,也還是有些想法。
大單于這個位置,和尚能坐,道士能坐,他憑什么不能坐呢?
借著南下的機會,和秦豹搞好關系,一步步建立起自身的實力,把他和涼國的聯系加深,未來他如果采取行動,涼國會是他的助力。
稽柵騎著馬緩緩行駛,看了眼馬車中坐著的玉迦,沉聲道:“玉迦公主,到了永興城,到了涼國要謹慎行,不要跋扈蠻橫,知道嗎?”
“知道了!”
玉迦很不耐煩的回答。
她相貌出眾,單論相貌,稱得上是草原上的明珠,身上有一股子野性,更有著桀驁和自信,仿佛一匹狂野的小馬駒。
因為烏維的寵溺,以及現在烏維的地位,玉迦很是嬌蠻。
這是稽柵擔心的。
稽柵曾建議烏維,換一個溫順些的公主嫁過來。
烏維說男人最看重的都是相貌,說女孩兒嫁人后,自然會變化。
稽柵也沒辦法。
誰讓烏維是大單于呢?
稽柵騎著馬趕路,當臨近永興城的北門,看到了在城門口等候多時的秦豹一行人,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稽柵一踢馬腹,加快了趕路的速度,直接來到城門口,翻身下馬道:“興國公,有禮了。”
秦豹微笑道:“左賢王有禮了。”
“我原本以為,匈奴派人來和親,不會有什么規格。沒想到,卻派了左賢王帶著使團來。”
“早知如此,我應該通知陛下,安排朝中的重臣來迎接,以免失了禮數。”
“這是我涼國的失誤,也是我的失誤,請左賢王海涵。”
現在的雙方,是聯姻雙方。
秦豹語上沒有故意占便宜,反而待人以誠。
他這樣的態度,讓稽柵心中生出好感,贊嘆道:“興國公高風亮節,本王深深佩服。有興國公親自迎接,足夠了。”
“不行!”
后方的馬車中,傳來了一聲嬌斥。
玉迦撩起馬車門簾,露出一張冷面寒霜的臉,強硬道:“區區一個國公,也配來迎接我嗎?我匈奴的使團在永興城逗留,等涼國安排一個王爺來迎接,否則,我不會去咸陽的。”
出發時,她的母親曾說,涼國是一個講規矩的地方。
很重視規矩。
涼國對他重視,會派遣重要的人來。對她不重視,那就不會派遣重要的人來。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玉迦絕不會屈服。
稽柵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沉聲道:“玉迦,不得無禮。”
玉迦哼了聲道:“我不管,你如果不滿足我的條件,我絕不會南下。左賢王,我勸你好自為之,你要記住自己是什么人。”
稽柵的臉色愈發難堪了。
丟人了!
堂堂左賢王,竟然被一個小小的丫頭拿捏。
稽柵看向秦豹,正色道:“興國公,玉迦稍微蠻橫了些,請你見諒。實際上,她也不是這樣,就是有些不習慣。”
“不,我就是故意的。”
玉迦哼了聲,轉而看向秦豹,冷聲道:“你就是那個,之前曾設計烏維,讓他損兵折將的人嗎?”
“現在,本公主給你一個機會。”
“你老老實實的上前來,在我的馬車旁邊跪下,給我當凳子,我可以考慮考慮,由你來迎接。”
此話一出,稽柵的臉色徹底變了。
縱然烏維這個匈奴的大單于,也不敢在秦豹的面前擺譜,玉迦憑什么?
找死啊!
你要找死,別牽連我。
稽柵冷著臉,怒目呵斥道:“玉迦,你放肆!”
玉迦梗著脖子道:“左賢王,不該你管的,不要瞎摻和,你只是負責帶我南下,其他的事情不要亂插手。”
“你,你……”
稽柵心中很憤怒,已經是擼起了衣袖準備要動手了。
“左賢王稍等!”
秦豹笑瞇瞇的拉著稽柵的手。
稽柵的神態,以及顯露出的情緒,不像是作偽,應該不是和玉迦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兩人的情緒不到位,相互間的敵視很明顯。
更何況,這次南下咸陽和親,對稽柵沒有任何的利益,雙方沒有利益沖突,稽柵沒必要摻和進去。
稽柵停下來,拱手道:“國公,請你擔待。”
玉迦公主冷聲道:“要擔待什么?他一個小小的國公,配成為涼國的使臣嗎?”
“他在永興城筑京觀,還殺了我匈奴無數的兒郎。”
“現在,卻讓這樣的人來迎接我南下,分明是對我匈奴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