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蔣利愷一直在等蔣老頭回來,他坐都坐不住,又不敢跟周等云細說什么。
他十分擔心蔣老頭萬一腦子轉的慢了,再掉進方雍的陷阱。
好在五點半的時候,蔣老頭的座駕出現了。
遠遠的,蔣利愷見這老頭全須全尾的,哪里也沒少一塊,頓時松口氣。
他迎著寒風走出去接人。
蔣老頭臉上帶著與平時一樣的笑容,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直到進了家門,保鏢們退開,蔣利愷才問:“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蔣老頭疑惑。
“跟方雍談什么了啊!他愿不愿意妥協一步?”
蔣老頭跟看白癡一樣,“他怎么可能服軟低頭?”
“那你見他是為什么?”蔣利愷想不通了。
“試探試探他在想什么。看來方雍是鐵了心了。”
“他不受你的威脅?”
蔣利愷呢喃著坐到沙發中,“以前偶爾見到方雍的那幾次,都覺得他人特別隨和,一點當官的架子都沒有。對周聿和周等云這幾個晚輩,就跟親生的一樣。”
“嗯。”
蔣老頭用熱毛巾擦著手,“當你覺得這個人特別好,一點毛病都找不出的時候,你就要小心了。”
聞,蔣利愷特別受教。
他覺得他過往經歷的那些,在這老頭的眼里,就跟小孩過家家似的。
蔣老頭點了支雪茄,于是靠在沙發角里,悠閑愜意的躺著。
“既然他都不同意,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跟他喝了點茶。我又去辦了下簽證。”蔣老頭笑了:“方雍辦事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他把我簽證卡住了。”
“什么意思?!”蔣利愷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蔣老頭失笑:“要把我送回去唄。”
蔣利愷心里有點震撼。
他們真的是都低估了方雍。
也是,走到這個地位的人,有幾個是傻的。
“按照周聿的意思,他從好多年前就安排這些事了。如果他是對秦家或者周家不滿,那從他跟周聿小姨結婚至今,差不多三十年。”
蔣利愷感慨,“一個男人,能有幾個三十年啊。”
“運氣好的話,能有三個。”蔣老頭幽幽道。
“……”蔣利愷忍不住吼了句:“你還有心情說笑啊!”
“那不然我還哭一個?”
蔣利愷說:“現在方雍明擺著硬杠上了,我們得打算打算了。”
罷了,蔣老頭搖搖頭:“現在已經跟你們沒關系了。我既然見了方雍,就是想讓他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這樣你跟周聿能有喘息的時間。”
“他會不會傷害你?”蔣利愷隱隱擔心。
蔣老頭忽然笑出聲,于是白了他一眼:“我敢豁出去這條命,拉他下馬,你覺得他敢賭嗎?跟我斗,他的損失一定大過我。”
聽到這句話,蔣利愷心臟震了下。
他這個不著調的爹……
蔣老頭收斂起笑意,“你找個時間,先搬走。”
“我搬去哪兒?”
“你去周聿家借住一段時間。”
“干什么?你怕方雍會找人弄我?如果是這樣,我更不能躲出去啊,你自己怎么辦?”蔣利愷不同意。
蔣老頭說:“你真是夠犟的,我這是以防萬一。”
“我不走。我留下也許能幫你的忙。我們對方雍這些年的社交圈一無所知,誰也不知道他能做到哪一步。”蔣利愷堅持。
這一刻,蔣老頭看他的眼神溫和了些。
小兒子雖然沒有大兒子那么聰明,但心地其實挺善良的。
可沒有了大兒子在,小兒子的善良很致命。
尤其現在還跟周家起了瓜葛,不把麻煩都解決干凈,他也沒辦法好好生活。
“我去休息會。”
蔣老頭起身,被嚴次扶著去了臥室。
-
臥室中。
嚴次站在一邊。
蔣老頭看著外面飄的小雪,一步步安排:“海市是不是要建一座高速大橋,正在建項吧?”
“好像是,沒有具體去了解。”嚴次道。
“你去查查,如果確定了,以我的名義投資。”
嚴次微怔:“負責整個大橋的資金嗎?”
“嗯。”蔣老頭面無表情:“換簽證。”
方雍卡他簽證。
想把他遣返回國,然后再動作。
他愿意出建造大橋的全部費用,換個長時間的簽證,這筆買賣沒人會不愿意。
“好。”嚴次應下。
“其次,你找一些可靠的外媒,大力宣傳安市的刺繡行業,記得讓寫稿子的編輯用盡筆墨夸方雍這位領導的工作能力,把他推的高高的。”蔣老頭說。
嚴次一瞬間就明白了。
把安市刺繡業發展至今的功勞全都安在方雍頭上,夸贊方雍的人一定會很多。
戴高帽,讓方雍進退兩難。
如果他敢硬著頭皮繼續下去,那么東窗事發那天,方雍完全無法收場。
嚴次立刻去辦這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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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利愷最近這一個星期幾乎天天在家里,除了偶爾陪周等云吃頓飯。
他盯著蔣老頭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有點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