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的天,是陰的。
空氣中,似乎有粘稠的血腥味。
襄瑜公主在寢殿,撫畫悲泣,畫中是士子三兩結伴,說說-->>笑笑前往文廟祭拜。
聞府,聞恒在聞老爺子院里,枯坐著,風卷起他的衣角,悲戚又寂寥。
左相面色肅沉,右相伸手觸花。
建安這幾日,不敢有絲竹之聲。
豐旗再一次大醉,抱著酒壇,嗚嗚哭著。
他是走科舉的人,最知道那些士子的心情,十幾年?。?!
文廟塌了,人也死了,他們心里的委屈,誰償還的了。
一頭磕在石桌上,豐旗醉倒了。
李易仰頭飲酒,酒水順著脖頸浸濕了領口,文人之悲,又何嘗不是百姓之悲。
真正心懷抱負,為國為民的,任他百般努力,都進不來大殿,見不到圣顏。
虛耗一生,看著旁人尸位素餐,魚肉百姓,滿心憤恨,可最后,也只有凄凄一嘆,能如何呢
民與官斗,尋死之途。
是他們自己,學識不夠,學識不夠??!
讓田戒把豐旗扶進了屋,李易去了刑部。
"司大人,我冤枉,下官絕不曾參與舞弊一事??!"吏部一官吏,趴在牢欄上嘶喊。
事態過于嚴重,皇帝為了讓民怒止息,但凡跟科考沾邊的官員,一概被抓進了刑部。
皇帝以行動告知百姓,朕絕不縱容此事,不過是奸人禍國,朕與你們一樣,怒恨難遏。
隨著刑部的審問,文人目眥欲裂,每屆都不曾公平,除了會試,鄉試、院試也多有手腳。
其牽連之廣,刑部的牢房,都要放不下。
李易從刑牢走過,每一處都有喊冤聲。
這其中,勢必有些是真的冤枉,畢竟,科考舞弊這種事,身份不夠,就是想參與也參與不進來。
楚國全體士子的怨憤,足夠皇帝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給一個徹徹底底的交代。
這無法不叫禮部和吏部官員惶恐。
他們見不到圣駕,只能祈求李易,他們冤枉,冤枉啊??!
"大人,有結果了。"楊奉匆匆到李易跟前,面色沉重。
文廟倒塌后,刑部尚書震怒,吐血昏迷,現在刑部由李易全權負責。
"是何原因"李易抬眸。
"文廟的地基打淺了,頂部又太重,且用來支撐的柱子,里面包裹了其他東西,每年的修葺,也未用心。"
"那日,人員太多,是以……"楊奉搖頭不語了。
"去拿人吧。"李易靜靜出聲。
偷工減料這種事,還真是不管何地,都會有。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睡的安穩的。
"大人,牢房已經滿了。"楊奉提醒李易。
"去建安郊外包個田莊,將未參與其中的,遷移過去。"
"大人,一來我們人手不足,二來,每日的耗費太大了,賬上的那點錢,支撐不了幾日。"
李易蹙眉,"誰貪了"
"大人,這就冤枉人了,賬上那點錢,哪位大人能瞧的上,隨便一筆賄賂都比它高。"
李易目光掃視楊奉。
"大人,下官這是岳丈家有錢。"楊奉抱住自己的肥肉。
"希望如此吧,畢竟,你這身軀,屬實有點難為牢門。"收回視線,李易掏出一個錢袋子。
"大人清風峻節,實在讓人敬佩。"
"去那些人家里走一趟,叫他們把伙食費都交交。"
"……".b